只是,这怒火堆积在心头尚未得到宣泄,想要心平气和着实有些为难他。
而皇帝从不是委屈自个儿的生物,他转头看向高无庸,冷声道:“传朕旨意,和郡王弘昼……”赐死!
只是“赐死”二字还未说出口,门外便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
“皇上,宁郡王到了。”
正准备吐出的恶气被堵在喉间,憋得皇帝心似火灼,五官不受控制痛苦扭曲。
御医看着颤动的金针,声音不受控制的拔高:“皇上息怒啊,龙体为重。”
——这颤抖的哪里是金针,分明是他一家老小的小命啊!
皇帝狠狠闭眼,重重喘息,勉强吐出一口含怒的浊气:“传。”
如今这境况,只怕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能依靠弘曦,倒是不好让其知晓他这个做父亲的有弑杀亲子的心思。
弘曦进来便跪在了龙床前,哀切道:“皇阿玛……”
皇帝见他眼眶红肿,便知他已经哭过,想必是担忧他这个皇父所致。
虽心中欣慰无比,但皇帝还是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朕无大碍。”
心知皇帝是误会了,但弘曦没有半分要解释的意思。
例行公事一般关心问候,又仔细问了御医注意事项后,沉吟道:“皇阿玛,投毒一事儿臣心有余悸,为保您的安全,也为了不让人打搅您休养,儿臣想着,不如令各宫紧闭宫门。您觉得如何?”
皇帝没有回答,只是眸色幽邃的看着他反问:“今日宫中之事,你应该已经知晓全貌,不为弘昼求情?”
弘曦满脸苦涩,眉宇间少见的透着一股脆弱哀戚:“皇阿玛,求您再偏疼儿臣一回,容儿臣自欺欺人,只当自己不知晓此事吧。”
他双目含泪:“您是儿臣的生父,三哥是儿臣的亲兄。今日之事,儿臣若是为三哥求情,便是认可三哥谋害君父之举,此乃不忠不孝。”
“可儿臣若不替三哥求情,冷眼旁观您处置三哥,于兄弟情义而言,则不仁不悌。”
“儿臣求也不是,不求也不是,左右都是错。所幸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做一回那故作不知、自欺欺人的糊涂虫。”
皇帝闻言愣了片刻,而后竟哈哈笑了起来。
继而又命高无庸传皇室宗亲和朝廷重臣,当着这些人的面认可了弘曦储君的身份,命他以太子身份监国。
“儿臣领旨。”
“奴才/臣等遵命。”
待弘曦起身,满殿的皇室宗亲和朝臣复又对着他跪下:“奴才/微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人,弘曦深吸一口,沉声道:“诸位请起。”
皇帝尚需休养,一群人移步他处。
离开养心殿前,弘曦脚步一顿,对着高无庸道:“高总管,皇阿玛需静养,为防后宫娘娘们前来打搅,还请高总管传令,命各宫紧闭宫门切莫走动。”
区区小事,高无庸自然满口应下。
然这道命令下达之前,钟粹宫的掌事太监乐公公带着两个面嫩美貌的“小太监”着急忙慌的出了宫门,往穆郡王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