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缓缓睁开眼,眸子里映着窗外流动的光影,平静无波:“行走世间,驱邪缚魅,解厄消灾而已。”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却一种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感,与她那略显稚嫩的面容形成奇异的反差。
“解厄消灾……”王峰咀嚼着这四个字,目光落在符箓上,“那你刚才说的‘灾’,具体指什么?能……能说得更明白点吗?”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干刑侦的,最忌讳模糊的信息。
云初的视线在他眉心和山根处短暂停留,那层黑气似乎比刚才更浓了一分,隐隐带着血色。“煞气聚顶,其色如墨,隐透赤痕。”
云初微微摇头,“具体为何物所伤,需观其形。然此气已凝如实质,凶主险近在咫尺,应在……三日之内。”她顿了顿,补充道,“与金石之物相关,且非一人之祸。”
“金石之物……非一人之祸?”王峰心头猛地一跳!
他这次出差,正是配合邻省追查一个跨省流窜、持有自制火器和爆炸物的抢劫团伙!
昨天刚完成关键证据交接,正准备押解一名重要同案犯返回b市!
这信息太具体,也太巧合了!
他握着符箓的手下意识收紧,手背上青筋都微微凸起。难道……难道押解路上会出事?
或者……局里有内鬼?
各种危险的念头瞬间涌入脑海。
他猛地抬头看向云初,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审视和深深的惊疑:“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些?”此刻他身上,属于警察的压迫感不流露出来自觉地。
云初面对他骤然凌厉的目光,神色丝毫未变,仿佛那无形的压力只是拂面清风。
她甚至微微弯唇角了下,那笑意极淡,带着点洞察一切的意味:“相逢即是有缘。信与不信,在你。符已赠出,缘法已了。”
说完,云初再次合上双眼,仿佛入定,彻底隔绝了外界的探询。
腰间悬挂的鬼煞铃,在她闭目的瞬间极其轻微地、无人察觉地震颤了一下,三枚铃铛内部凝结的阴霜似乎又厚了一丝。
王峰僵在原地,手里那张小小的符箓仿佛有千斤重。
女孩的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心中在他不断扩大。
他死死盯着那闭目养神的侧影,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近乎冰雪的平静。
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车厢里嘈杂的人语,似乎都远去了,自己只剩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和手中箓符那若有似无的暖意。
过了许久,王峰缓缓将那张符箓小心翼翼地折好,没有放进口袋,而是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多年的职业素养告诉他,这可能是巧合,可能是某种他不了解的心理学暗示……但另一个声音,一个被刚才那番精准指向点醒的声音,却在疯狂叫嚣着危险。
“三日之内……金石之物……非一人之祸……”这几个词在他脑海里反复盘旋。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侧——那里有他的配枪,冰冷的金属外壳此刻似乎也带上了不祥的意味。
他看向窗外飞驰的景色,眼神变得无比凝重。回程的路,恐怕不会太平了。
而这个神秘的女天师……王峰的目光再次落在云初身上,复杂难明。
他不再觉得这只是个搞封建迷信的怪人。她递出的,或许真的是一根救稻草命的。
火车依旧轰鸣着向前,载着心事重重的警察和闭目养神的天师,驶向暗流涌动的b市。
火车沉重的喘鸣声中,b市火车站灰蒙蒙的月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