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的穹顶正在剥落。
那些由星辰精金铸造的瓦片在熵之触手的扫过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碎裂,露出后面布满裂痕的星空大阵。苏瑶跪在观星台中央,指尖抚过观星镜残存的碎片,镜面上倒映出的星图早已扭曲变形,北斗七星的位置被一团翻滚的灰雾吞噬,那是熵正在啃噬天道秩序的征兆。
“师姐,星衍大阵快撑不住了!”璃月的声音带着哭腔从阵眼传来,她的本命星线已经崩断了三根,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染红了身前的星盘,“熵的力量太诡异了,它能直接湮灭法则!”
苏瑶没有回头,她的注意力全在掌心那半块观星镜碎片上。这是璇玑子仙尊留给她的遗物,镜缘还残留着师尊最后一次擦拭时的灵力波动。可此刻,那些温润的波动正在被一股阴冷的力量侵蚀,碎片边缘浮现出锯齿状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着。
“嗡——”
观星镜碎片突然震颤,镜面上的星轨图骤然亮起,那些原本清晰的银线突然扭曲成狰狞的形状,狠狠刺向苏瑶的掌心。她猝不及防,只觉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低头看去时,碎片边缘已经割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镜面向下流淌,在接触到星轨图的瞬间,竟诡异地融入了那些银色的线条中。
“这是……”苏瑶瞳孔骤缩。
被鲜血浸染的星轨图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那些原本被灰雾吞噬的星辰位置竟隐约浮现出轮廓,仿佛她的血正在唤醒某种沉睡的力量。可这异象只持续了片刻,观星镜碎片便剧烈震颤,镜面如蛛网般裂开,将她的手掌再次割伤,更多的鲜血涌了出来。
“小心!”璃月的惊呼声刺破耳膜。
苏瑶猛地抬头,只见一道漆黑如墨的触手正从穹顶的破洞探入,那触手表面布满了倒刺般的灰色晶体,所过之处,天机阁的玉石栏杆瞬间化作飞灰。这是熵的具象化形态,一种以吞噬秩序为生的混沌力量,连仙王都要退避三舍。
“星链,起!”苏瑶强忍手掌剧痛,双手结印。
观星台四周的七十二根星柱同时亮起,无数银色的星线从地面涌出,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星网,朝着熵之触手罩去。这是天机阁最后的防御手段,由历代天机师的心血凝聚而成,可当星网接触到触手的瞬间,那些坚韧的星线竟如冰雪般消融,连一丝阻碍都没能形成。
“噗——”
星链被毁,苏瑶遭到反噬,一口鲜血喷在观星镜碎片上。掌心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与镜面的裂痕融为一体,让那些扭曲的星轨图看起来如同一张张痛苦嘶吼的脸。熵之触手已经近在咫尺,带着吞噬一切的寒意,直指她手中的观星镜碎片——那里面蕴含着天机阁最后的天道印记。
“师尊……”苏瑶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就在这时,一道虚幻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身前。那是一位身着星纹道袍的老者,面容模糊,周身环绕着淡淡的星辉,正是璇玑子仙尊的残魂。他显然是被观星镜的异动和苏瑶的危机唤醒,虚幻的手掌轻轻按在苏瑶的头顶,一股温润的力量瞬间抚平了她体内翻涌的气血。
“小雪,莫怕。”璇玑子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却异常安稳,“为师说过,天机阁的传人,从不会孤军奋战。”
“师尊!”苏瑶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能感觉到,师尊的残魂已经极其微弱,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可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却比任何仙金壁垒都要坚实。
熵之触手似乎察觉到了威胁,速度骤然加快,带着刺耳的尖啸撞向璇玑子的残魂。那道虚幻的身影在触手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彻底湮灭。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璇玑子缓缓抬手,他的掌心浮现出一幅微缩的星轨图,正是天机阁传承万古的周天星斗大阵,“熵,你吞噬秩序的时代,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