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镇的破晓之光
“旋律号”穿过希望镇上空的薄雾时,卡尔总觉得这地方安静得让人发闷。下方的房屋大多关着门窗,田地里的杂草快没过膝盖,几个扛着锄头的农人慢吞吞地走着,头垂得像灌了铅,连天边刚露头的朝阳,都没能在他们脸上映出半点亮色。
“这哪像‘希望镇’,倒像‘没指望镇’。”卡尔扒着舷窗,琉璃万花筒里的景象灰蒙蒙的,农人的身影和荒芜的田地叠在一起,像幅被水泡过的画,“就像有人把日子的光都罩上了布,连风都懒得吹。”
艾莉丝调试着星尘琴,琴弦发出有气无力的颤音,像漏了风的风箱:“你听这镇子的动静,鸡不叫,狗不吠,人说话都拖着长音,像怕惊动了啥。就像一首没了调子的歌,只剩疲惫的嘟囔。”
林风嚼着从宽容寨带的烤红薯,红薯皮剥了一地:“前几站的毛病,这儿好像都沾点边——没互助的热乎,缺平衡的张弛,少了真诚的敞亮,更别说感恩和知足了。心里的火苗灭了,日子自然就冷了。”
飞船降落在镇中心的老磨坊前,磨坊的风车早就不转了,扇叶上积着厚厚的灰,像只耷拉着翅膀的大鸟。镇长是个干瘦的老头,咳嗽起来像破旧的风箱,见了他们只是摆摆手:“别费力气了,这镇子啊,没救了。前年涝灾冲了半亩地,去年旱灾死了几头牲口,今年开春又闹虫灾……日子就像这风车,转不动喽。”
旁边一个裹着旧棉袄的妇人接口:“可不是嘛,我家男人出去打工三年没回来,送信的说‘别等了’,我这心里头啊,早就凉透了。”她旁边的少年把脸埋在膝盖里,闷闷地说:“学堂塌了半边,先生也走了,想读书都没地方去。”
镇上的人慢慢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丧气话。“地里长不出庄稼,守着也是饿肚子。”“年轻人都走光了,剩下我们这些老的,熬一天是一天。”“希望?那是啥?能当饭吃?”
卡尔突然想起宽容寨的老榕树下,那些放下恩怨的笑脸——他们把心里的疙瘩解开了,日子就透出了亮。他指着天边的朝阳,朝阳正一点点爬上山头,把云彩染成金红色:“你们看,太阳每天都出来,就算前一天下了雨,第二天照样亮。前年在共生谷,动植物都快斗翻天了,后来不也找到了相处的法子?”
艾莉丝走到磨坊前,轻轻拨动星尘琴。一段清亮的旋律淌出来,像溪水冲破冰层,带着股向上的劲儿,没有半分消沉。“你们听,”她轻声说,“这曲子里有低谷,但总有往上走的调子。日子就像弹琴,不可能总顺顺当当,可只要手指不停,总能弹出好听的段落。”
林风走到风车旁,用结晶利刃清理掉扇叶上的灰,又往轴承里注入些能量液。“试试?”他对围观的农人喊,“以前在传承岛,老织布机都快散架了,修修不还能用?”几个年轻些的农人犹豫着上前,合力推着风车的扇叶。起初风车纹丝不动,随着“吱呀”一声闷响,扇叶慢慢转了起来,越转越快,带起一阵风,吹得人精神一振。
“动了!风车动了!”有个小孩拍着手喊,眼里第一次有了光。
镇长的咳嗽停了,直勾勾地看着转动的风车:“这风车……转了?”
卡尔指着田地里的杂草:“风车能转,地就能种。咱们可以像互助镇那样,搭伙翻地;像平衡村那样,该干活时干活,该歇着时歇着;像真诚镇那样,有难处就直说,别憋在心里。”他转头对那个裹着旧棉袄的妇人说:“嫂子,我帮你写封信,让驿站的人多跑几趟,说不定能找到你男人。”又对埋着脸的少年说:“学堂塌了,咱们可以先在磨坊上课,我教你认字,艾莉丝教你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