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最为深沉。
指挥中心内的灯火却亮如白昼。
短暂的欢呼过后，是更加紧张有序的善后与审讯工作。
五名潜入者被分别看押，由联合专家组的审讯专家和公安干警连夜突审。
那架被亚成年公虎一掌拍碎的无人机残骸，以及缴获的各种设备，被迅速送往临时设立的技术分析室，由专家们进行紧急勘验。
陆泽没有休息，他强撑着精神，坐镇指挥中心，协调各方。
窗外，月光渐渐黯淡，东方的天际线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
“陆主任，初步审讯结果出来了。”一名公安干警拿着记录本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锐利，“这五个人是受雇于一个匿名中间人，通过网络招募，他们对雇主的具体身份和组织结构并不清楚，只知道对方出手阔绰，要求他们携带指定设备，在指定时间潜入指定地点，配合一次‘数据采集’行动。
他们的任务是在地面布设信号增强器，并确保无人机能够稳定工作。”
“匿名中间人……又是这套。”李国涛揉了揉眉心，“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不尽然。”干警摇摇头，“虽然他们不清楚上层，但我们从他们的通讯设备里，恢复了几条被删除的指令信息。
发送指令的加密方式，与之前那个境外服务器的通信协议有相似之处。
而且，他们交代，这次行动的代号是——‘回声测试’。”
“回声测试？”陆泽重复着这个奇怪的代号，心中疑云再生。
这听起来更像是一次验证性质的实验，而非最终的行动。
这时，技术分析室传来了更令人震惊的消息。
负责拆解无人机残骸的专家发现，这架无人机不仅搭载了高功率的生物诱导信号发射器，其核心处理器内，还预存了不止一种信号模式！
“除了我们监测到的那种针对华南虎的诱导信号，还有一种……低频高能冲击脉冲！”专家语气凝重地指着频谱分析图，“这种脉冲对电子设备具有极强的破坏力，但作用范围很小。
我们宕机的几台干扰器，很可能就是被这种脉冲近距离击穿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对方不仅想控制老虎，还准备了反制电子设备的手段！
这绝非普通犯罪团伙能拥有的技术层次！
“更奇怪的是这个。”专家拿起一个从无人机内部找到的、仅有U盘大小的密封金属管，“这里面是一种……高浓度的生物信息素萃取液。根据初步分析，其气味成分，与华南虎标记领地时留下的某些信息素成分，有高度同源性，但经过了人工强化和扭曲。”
生物信息素？
强化扭曲？
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教授猛地站起身，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们……他们不仅仅是想用电磁信号远程影响老虎的行为！
他们还想用这种人工信息素，模拟虎王的气息，欺骗、乃至篡改虎群内部的领地认知和社会结构！
如果让这种信息素在核心区扩散，再加上诱导信号的配合，很可能引发虎群内部的剧烈冲突，甚至导致领地秩序崩溃，自相残杀！”
指挥中心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计划的恶毒和精密，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远程神经干扰，电子压制，再加上生物信息素欺骗……这简直是一套针对华南虎生态位的、多维度的打击方案！
其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控制一两只老虎那么简单，而是要从根本上瓦解这个刚刚恢复生机的华南虎种群！
“回声测试……”陆泽喃喃自语，他终于有点明白这个代号的含义了。
对方是在测试这套组合拳的效果，看看能在虎群中激起怎样的“回声”！
这次失败了，下一次，可能就是真正的、毁灭性的打击！
“必须尽快撬开那五个人的嘴，找到那个中间人，顺藤摸瓜！”陆泽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急迫，“同时，加强所有设备的物理防护，研发应对那种冲击脉冲的防御措施。
还有，立刻对核心区进行地毯式搜索，排查是否还有其他未被发现的信息素释放装置！”
天光渐渐放亮，新的一天在高度紧张中开始。
联合专家组带来了更多的专业设备和人员，对保护区的电磁环境、生物信号进行了更全面的布控和监测。
网安小组对境外服务器的攻击也取得了微弱进展，虽然还未突破核心防火墙，但确认了该服务器与多个位于不同国家的跳板IP有联系，显示出其背后组织的国际性。
下午，对潜入者的审讯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其中一名心理防线较弱的成员，在专家强大的心理攻势下，交代了一个关键信息：他们在潜入前，曾在保护区外数十公里处的一个废弃货运站进行集结和装备最后检查，当时有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厢式货车曾短暂出现，一个手臂上纹着完整鹰隼图案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与他们的领队低声交谈了几句，并交给了领队一个密封的金属箱。
鹰隼刺青男再次出现！
而且是在行动前亲自露面！
这说明他对这次测试行动非常重视！这也是一条极其宝贵的、可以追踪的线下线索！
公安部门立刻行动，对那个废弃货运站及周边道路的所有监控进行排查，全力追踪那辆黑色无标厢式货车。
与此同时，巡护队对核心区的搜索也有了发现。
在距离昨晚无人机坠毁地点约八百米的一处岩缝中，找到了一个伪装成岩石的、定时释放的信息素扩散装置！
装置已经启动，但幸好设定的首次释放时间还未到，被成功拆除！
危机再次被化解，但所有人都感到脊背发凉。
对方的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三天后，一个更令人担忧的情况出现了。
监控中心报告，那只屡次展现出惊人智慧和行动力的领头亚成年公虎，行为出现异常。
它不再像往常那样规律地巡视自己的领地，而是经常长时间地蹲坐在一些制高点上，仰头望着天空，或者侧耳倾听着什么，眼神中似乎带着一种……思索的神情。
它对巡逻队员的靠近也显得比以往更加容忍，甚至有一次，它远远地与带队巡护的张海对视了足足一分钟，才缓缓离开。
“它的行为……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