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界域边缘。
破碎的界壁如同被蛮力撕开的伤口,裸露出的结构闪烁着不稳定的能量弧光,将外界的灰蒙与界域内的死寂黑白勉强隔开。
这里已是文明的末梢,再往外,便是充斥着无序与危险的灰界。
一个浑身血污的狼狈身影,正一步一个踉跄,缓慢地向着那破碎的界壁之外挪动。
曾经象征着优雅与风度的英伦大衣早已破碎不堪,化作沾满泥泞与暗红血渍的布条挂在身上。
内里的雪白衬衣被彻底染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暗红色,紧紧黏连在皮肤上。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头颅,因那记嘲灾的耳光而扭曲变形,左侧脸颊完全塌陷,眼窝空洞,右侧脸颊也布满裂痕,鼻梁歪斜,嘴唇破裂,露出森白的牙齿和牙床,看起来完全像是一个怪胎。
“嘲灾.......陈伶.......死神.......张可凡.......”
破碎的词汇从他那扭曲的嘴唇中断续溢出,失神般重复着。
他的意识像一团被搅乱的浆糊,甚至连动用最拿手的“盗神道”进行空间挪移离开这片绝地都忘了.......
唯有本能还在驱使着他那双几乎失去知觉的腿,不断往界域之外走去。
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
胸膛那几乎将他斜劈开的巨大伤口虽然被弈神道棋子强行封住,但内里脏腑的破碎与“嘲灾”残留力量的侵蚀,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他的生机。
半神级别的恢复力在这等重创面前,显得如此杯水车薪。
他只想离开这里,远远地逃离那个红袍的怪物,逃离那个执掌死亡的少年,逃离这片让他失去一切,尊严扫地的废墟。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出界壁残骸,步入灰界那荒芜土地的刹那——
一股无形的威压骤然降临!
并非来自后方追兵那狂暴的能量波动,而是一种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的森然气息。
天空,那原本被“嘲灾”领域渲染成的黑白二色,仿佛被滴入了浓墨,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光线如同被吞噬,声音迅速衰减,脚下的土地失去所有色彩,化作纯粹的虚无黑暗,并且这种黑暗正如同潮水般向他蔓延而来。
白银之王浑浊而充满恐惧的独眼猛地收缩,这熟悉的感觉.......
他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艰难地回头。
只见在他来时路的方向,那片废墟的阴影中,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张可凡。
他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那里,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深红色的斗篷,脸上覆盖着那副狰狞的死神面具。
与之前激战“嘲灾”时相比,他周身的气息似乎内敛了许多,但那份源自万物终末的死寂之感却愈发纯粹深邃。
他手握着那柄巨大的死神镰刀,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他本身,就是“死亡”这个概念的人形化身。
白银之王的逃亡步伐彻底僵住,残存的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起来。
“你.......你.......”白银之王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旧风箱的拉扯,“你怎么会.......”
张可凡缓缓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死神面具,露出其下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倒映着众生归途的猩红眼眸。
他的目光落在白银之王那扭曲变形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既无胜利者的嘲弄,也无对将死之人的怜悯。
“簒夺者白银之王,”
张可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白银之王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最终审判意味,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