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庆功奖赏(1 / 2)

开疆军的将士们要被一路护送着,来到天城最好的酒楼。这座酒楼气派非凡,雕梁画栋,透着一股庄重与雅致,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地方。

将士们中,不少人的家人早已从其余七个城市被接了过来,一家人久别重逢,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只是,考虑到明天还要参加盛大的庆功会,今日显然是没法立刻回家的。酒楼早已贴心地为他们准备好了单独的房间,好些都是按家庭来安排的,方便一家人团聚叙话。而这些住宿、餐饮的开销,最后都会由官府统一报销,无需他们费心。

此次负责统筹安排开疆军士兵调度事宜的,正是冯藤。

冯藤的身份背景颇值得一提,他是朱高燧夫人冯小曼的亲弟弟。回溯往昔,在新城与燕王府就势力范围进行划分调整的那段时期,冯家一族选择留守北平,未曾随迁。唯独冯藤,当时便决意独自追随朱高煦,来到了东夏国这片土地。

时光荏苒,历经数年的磨砺与发展,冯藤凭借着自身的能力与忠诚,一步步成长,如今已跻身朱高煦的金身护卫之列。

得到朱高煦的命令后,冯藤便紧随开疆军士兵的摩托车车队,先行赶往了酒楼。

说来也巧,他明明是最后动身的,却反倒成了最先抵达的。不过冯藤对此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只因在路上他早已看得分明:那些摩托车手为了让开疆军的士兵们好好体验一把坐在摩托车上、任微风拂面的惬意,特意带着他们在城外绕了好几圈,甚至还寻了处偏僻无人的地方,让这些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们亲手试着开了开。

尽管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冯藤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多言干涉。在他看来,这些士兵皆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功臣,平日里出生入死,如今借着这点机会放松片刻,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想必朱高煦知晓了,也定然不会放在心上。

冯藤在酒楼一层扫视片刻,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将身后那个半旧的背包卸下来,放在旁边的空椅上,拉开拉链时发出轻微的“刺啦”声。随后,他伸手在包里翻了翻,一股脑将里面的木牌全都取了出来,“哗啦啦”地堆在桌面上。那些木牌大小相近,表面打磨得还算光滑,边缘处带着些微的毛刺,显然是刚做出来没多久,此刻在酒楼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木色光泽,很快就堆成了一小摞,占去了桌面不小的地方。

这些木牌的边角处都刻着城主府独有的云纹标志,一看便知来历不凡。待会儿开疆军的士兵们到了,冯藤便要将这些木牌一一分发下去——持有此牌,今日在天城之内无论购买何物,皆可直接取用,无需付一文钱,这是朱高煦特意给立功将士们的赏赐,算是让他们好好松快松快。

不过这恩典也有期限,只在今日有效。等明日庆功宴开始前,冯藤还得把这些木牌悉数收回,毕竟规矩不能乱。

冯藤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目光时不时瞟向酒楼门口。可左等右等,眼看日头都升高了些,门外还是没传来摩托车的引擎声,更没见到半个人影。他不由得皱起眉,心里犯起嘀咕:按说城外那几圈溜达也该够了,怎么还不见人回来?莫不是又在哪儿耽搁了?

“哎,还是咱天城的环境好啊,你瞅瞅这空气,清清爽爽的,吸一口都觉得浑身舒坦,跟那美洲的地方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地下,这儿就是妥妥的天堂嘛!”

一辆宽敞的大车缓缓行驶在天城的街道上,车厢里载着刚回来的开疆军士兵们。为了让这些在外征战许久的战士们好好瞧瞧如今天城的新模样、新发展,司机特意放慢了车速,不急不忙地拉着一车人在城里转悠,压根没想着赶紧往酒店赶。

车窗外,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街道,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的光影。二虎扒着车窗,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满是欣慰与感慨。他忍不住开口赞叹,说完便索性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这带着草木清香和泥土气息的天城空气,都贪婪地吸进肺里,好好感受这份久违的惬意与安宁。

“美洲的环境很差吗?”

玉儿轻轻往二虎身边凑了凑,半边身子几乎倚靠在他胳膊上,一双清澈的眼眸里满是好奇。她成婚不久丈夫便远赴美洲,这八年里,她无数次猜想过他在那边的生活,此刻终于有机会亲口问问,自然想知道他究竟是在怎样的条件下熬过来的。

“啧啧……”

二虎咂了咂嘴,脸上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感慨:“那哪是一个‘差’字能说清的哟,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先不说那些连话都没法好好沟通的野人,就说他们那些所谓的大城市里的贵族,一个个身上那股味儿啊,简直能把人熏个跟头。”

他顿了顿,像是又回想起那种刺鼻的气味,忍不住皱了皱鼻子:“真不知道是常年被街道上随处可见的粪便、污水熏出来的味儿,还是他们天生就带着那股体臭。反正每次跟他们说话,都得憋着口气,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实在是遭罪。”

玉儿听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娇俏:“真能有这么夸张?听着倒像是你故意逗我呢。”

见玉儿脸上带着几分怀疑,二虎的眉头一下子皱得老高,额头上都挤出了几道褶子。但他这副模样,倒不是因为玉儿不信自己而闹别扭,而是一听到这话,脑子里就像被按了回放键,那些在美洲熬过的日子、闻过的气味,一下子就鲜活了起来——泥泞街道上横流的污秽,贵族们身上混杂着汗臭与劣质香料的怪味,还有那些挥之不去的、让人喘不过气的浊气,光是想想,就让他忍不住想皱紧鼻子。

二虎是个常年在外的男人,难免会有感到孤独寂寞的时候。在美洲时,他也曾接触过一些当地女子,但她们身上的气味实在太过浓烈刺鼻,若不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根本不会多看一眼,那份不适至今想起来都觉得难以忍受。

二虎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恳切:“我真没夸张。这么说吧,就算是那边称得上大城市的地方,那环境也跟咱大明的棚户区差不离。”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棚户区的模样,又像是在对比美洲的景象:“你也知道,咱这儿的棚户区,住的不是移民就是战争里逃出来的,还有些家里实在困难的,人挤人,密密麻麻的。地上常年污水横流,垃圾扔得到处都是,一到下雨天更别提了,路上坑坑洼洼全是泥水,漂着烂菜叶、破布条子,啥乱七八糟的都有。那地方最容易闹病,一不注意就得染上些头疼脑热的传染病。那边的大城市,也就这光景了。”

大明境内虽说确实有不少那样脏乱的棚户区,但皇城一带向来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街道清扫得一尘不染,透着皇家的规整与体面。可二虎到了美洲之后,走过不少地方,却几乎没见过一块真正干净的地界,眼里瞧见的总是污秽遍地、浊气熏天的景象。

想起刚到美洲的那些日子,二虎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里面掺着几分后怕,又有几分惋惜。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也低沉了些:“那会儿啊,好多兄弟就是熬不过去。他们打小在大明住惯了,哪受得了那边那样的环境?去了没几天,不是上吐下泻,就是发起高烧,身子骨一下子就垮了。明明没在战场上跟敌人拼命,却因为这水土不服、环境太差,就这么白白丢了性命……现在想起来,心里还堵得慌。”

玉儿听着,心里猛地一揪,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敛了去,眉头也微微蹙起。她实在没想到,世上竟真有这样脏乱不堪的地方,更难想象二虎在那样的环境里熬过了八年。先前她虽也想着丈夫在外定然辛苦,可从未想过会苦到这般地步,连一口新鲜的空气都成了奢望。

一股浓浓的心疼涌上心头,她伸出手,轻轻抚在二虎的后背上,来回摩挲着,动作里满是怜惜。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用这无声的动作,传递着自己的牵挂与心疼。

二虎心里其实也不好受,但看着眼前一家团聚的场景,他不想让这份难得的喜悦被过去的阴霾给笼罩了。于是,他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牵强,却又满是想要让玉儿安心的温柔。他轻轻拍了拍玉儿的手背,手上传来的温度仿佛在传递着一种力量,一种想要让玉儿放心的力量。

“好了,别愁眉苦脸的啦,这不是已经平平安安回来了吗?”二虎的声音很温和,就像在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刚到那儿的时候确实不适应,水土不服生了场病,不过扛过去之后也就没啥事了,你别担心。”

见玉儿还是一副愁眉不展、满怀心事的样子,二虎心里有些着急,想着得赶紧把话题岔开。他脑子一转,突然想到了陈云蛟,便赶忙问道:“对了,云蛟现在成家了没有啊?我走的时候他还是个半大孩子呢,现在也该到了成家的年纪了吧?”二虎一边说着,一边用探寻的目光看着玉儿,希望能从她的回答里找到一些能让气氛轻松起来的东西。

果然,一提起儿子的婚事,玉儿脸上的愁云瞬间散了大半,心情顿时活络起来。她嗔怪地朝着不远处的陈云蛟翻了个白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又藏着些许欣慰:“哪能成啊?你儿子心实着呢,早早就说了,非得等他父亲回来,才肯谈成婚的事。”

二虎听了,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心头涌上一股暖暖的甜意,眼角的纹路都柔和了许多。自家这小子,看着闷不吭声的,心里倒是惦记着自己,连成家这么大的事都想等自己这个父亲在场,这份心意让他心里熨帖得很。他转过头,眼神温和地望向陈云蛟,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是吗?不过你年纪也确实不小了,该成家就成家,可不能因为我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那我可就过意不去了。”

被父亲那温和又带着几分关切的目光盯着,陈云蛟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窘迫地低下了脑袋,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满是不好意思的神色。其实啊,他心里压根儿就是不想太早成家,之前说等父亲回来才成婚,不过是找个理由来推脱罢了,哪曾想父亲居然把这话当真了。

事已至此,陈云蛟也只能将错就错了。他轻轻抿了抿嘴,脸上露出一副郑重的神情,语气坚定地说道:“父亲,您和母亲都健健康康地在这儿,孩儿哪有成婚不请示父亲的道理呢?再说了,孩儿如今才十五岁,还小着呢,一直都坚信自己肯定能等到父亲回来。这些年,孩儿心里一直都盼着您,想着等您回来了,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再考虑成家的事也不迟。”

“好孩子!”二虎听着儿子这番话,只觉得心头一热,眼眶都有些发潮,忍不住重重拍了拍陈云蛟的肩膀。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这么些年来盼着自己回家,连终身大事都搁在了一旁,这份孝心比什么都珍贵。

他心里也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回来得不算晚。孩子如今才十五岁,正是到了该考虑成家的年纪,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耽搁拖得太久。这样一来,等家里的事安顿妥当,就能好好帮他张罗婚事,也算是弥补了这些年缺席的陪伴。一想到不久后家里能添丁进口,热热闹闹的,二虎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真切起来。

陈云蛟微微侧过脸,避开了二虎带着暖意的目光,只是低着头默默点了点头,耳廓还泛着未褪的红。

他心里头暗自叹了口气,多少有些无奈——看这光景,用不了多久,母亲怕是又要拿着各家姑娘的庚帖,在自己耳边念叨着成家的事了。可他现在是真没这份心思,总觉得成家太早,像被什么东西缚住了手脚。

尤其是父亲从海外回来,讲了那么多美洲的见闻,他心里那点不想成家的念头就更强烈了。他总琢磨着,也想去那片遥远的土地看看,瞧瞧父亲当年是和什么样的人交锋,试试能不能像父亲那样,把那片广袤的土地也纳入汉人的版图。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像揣了团火,浑身都透着股跃跃欲试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