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胆大包天(2 / 2)

古拥哪里知道,他这番“赏赐”在手下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在他们看来,小婷样貌平平,比起青楼里那些娇俏可人的姑娘差远了,真要解闷,还不如去青楼潇洒,谁会稀罕这样的“好处”?

但古拥毕竟是领头的,面子总不能不给。众人心里虽满是不屑,嘴上还是不情不愿地稀稀拉拉应了两声“谢拥哥”,那语气里的敷衍明眼人都听得出来。

把这些人打发走后,古拥转过身,脸上立刻堆起嬉皮笑脸,对着古国真拱手道:“叔,不是我不愿意让您来,实在是您这年纪在这儿,我真怕您身子骨扛不住。您看我,年轻力壮的,这种事还是我来更合适,省得累着您。”

他心里清楚,直接拒绝古国真只会激化矛盾,眼下只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打哈哈,既没应承,也没把关系闹僵,先拖着再说。

古国真一听这话,脸皮“唰”地一下就耷拉下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摆着就是说自己老了、不行了?他本就不是真对蓝潇潇有什么龌龊心思,只是不愿让古拥独自把控住这个关键人物,可此刻被古拥这番话一激,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为了这口气,也得争一争!

天底下哪有男人愿意承认自己不行?哪怕古国真已是六十多岁的年纪,鬓角染霜,骨子里那点不服输的劲头也被彻底勾了起来!

“我说我来,你听不到吗?”

古国真眯起眼睛,眼神像淬了冰一样盯着古拥,语气里的不耐与警告几乎要溢出来。到了这一刻,他对这个侄儿已经没了半分容忍的心思。

被古国真这般强硬地顶回来,古拥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对方会如此不留情面。但转瞬之间,他脸上又堆起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搓了搓手,故作亲热地问道:“那好吧,叔,既然您坚持,那就您来。只是……您完事之后,能不能让我也来一下?”

他嘴上说得轻巧,仿佛真的只是在商量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心里早已把牙咬得咯咯作响。古拥清楚得很,眼下带来的手下几乎都听古国真的号令,自己就算心里再不满,也不能硬碰硬。真要是闹僵了,以对方现在的态度,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只能先忍着,等日后有了机会,再慢慢算这笔账。

见古拥没再顶嘴,古国真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他心里暗自盘算着:这小子若是接下来能安分些,认清自己的位置,或许还能留他一条性命;可要是还拎不清主次,处处跟自己作对,那等回到福州,第一时间就得把他处理掉——终究是亲侄子,真要下杀手,心里还是存着几分不忍。

他压下心头的波澜,淡然开口丢下一句:“等会再说!”

一旁被古拥攥着的蓝潇潇,脸上写满了难以言喻的悲哀。想她身为新城八夫人,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如今却像件没有生命的货物,被两个男人如此随意地议论、摆弄。

“这么大方的吗?那你看加我一个行不行啊?”

话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在古国真和蓝潇潇之间漾开一圈意外的涟漪。

就在古国真半拉半拽着蓝潇潇往屋里走的当口,这道声音不偏不倚地从背后传来,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

谁?

古国真心里咯噔一下,陌生男子的声音让他莫名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回头。视线扫过敞开的院门,直直落在院子中央——那里站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眉眼俊朗,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看清来人的瞬间,古国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方才还带着几分急切的面庞“唰”地一下褪尽了血色,转而涨成一片难看的青绿色,像是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浑身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蓝潇潇的手腕,可下一秒,那只手却猛地一颤,力道骤然松了,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骇人的苍白。紧接着,他像是被什么扎到似的,飞快地将手从蓝潇潇手腕上抽回,闪电般藏到了背后,五指蜷缩着,仿佛刚才抓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块烧得通红的烙铁,烫得他连半秒都不敢多握。

“夫君!”

蓝潇潇猛地挣脱开古国真松开的手,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呼,那语气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惊喜与恐慌交织在一起,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她脸上先是掠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喜色,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心头那块被古国真逼迫的巨石骤然落地——总算不用再受这个糟老头子的折辱了。可这丝喜悦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蔓延。

朱高煦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这岂不是说明,自己私下里那些小动作,他早就了如指掌?甚至,他极有可能一直派人在暗中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如同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只是自己从未察觉。想到这里,蓝潇潇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方才因解脱而稍缓的心跳,此刻又猛地攥紧,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滞涩起来。

朱高煦对蓝潇潇那声带着复杂情绪的呼喊仿佛充耳不闻,目光自始至终没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仿佛她只是院子里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他依旧好整以暇地斜倚在院中的老槐树干上,姿态闲适得像是在自家花园里赏景,目光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压迫感,落在古拥和古国真身上。见两人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半天没个动静,他挑了挑眉,语气依旧悠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看我干啥?方才的话,还没给我个回应呢。”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投入了本就凝滞的空气里,让整个院子的寂静更添了几分沉重。古拥带来的那十几个手下,此刻一个个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眼神躲闪着不敢与朱高煦对视,仿佛被无形的压力扼住了喉咙,连脚下的地面都像是变得滚烫起来,只能僵在原地,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刺啦一声,是衣物摩擦地面的声响,古拥整个人以一个狼狈的滑铲动作猛地扑跪在地,正落在朱高煦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朱二公子,我错了!”

然而这认错的话语还未完全落地,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猛地一扬,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噌”地滑出,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

“去死吧!”古拥的面孔因极致的恐惧和孤注一掷的疯狂而扭曲纠结,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柄短剑狠狠朝着朱高煦的腹部捅了过去,动作又快又急,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古拥心里跟明镜似的,朱高煦的厉害他早有耳闻,就算自己带了这十几号人,真要硬碰硬,也绝不是对手,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真心求饶。方才那跪地认错的姿态,不过是精心伪装的示弱,目的就是要麻痹朱高煦,好趁机靠近。在朱高煦出现在院子里的那一刻,古拥就彻底断了求饶的念头——他太清楚,以对方的性子,自己做下的事绝无转圜余地,求饶不过是白费功夫。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铤而走险拼上一把。这突如其来的偷袭,便是他孤注一掷的盘算,只盼着能借着这出其不意的一击,能有一线生机。

“哈哈哈,没想到吧朱高煦!都说你战力无双,可在我眼里也不过如此!竟被我这般轻易偷袭得手,你可真是蠢得要命!”

一击得手的古拥猛地从地上弹起,叉着腰仰天长啸,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与扭曲的得意。他死死盯着朱高煦,仿佛已经看到了对方败亡的结局。

但这份得意并未持续太久,古拥很快收敛了笑声,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的警惕——他可没忘记朱高煦手中那枚能救命的青源丹。绝不能给对方任何翻盘的机会!

念头刚落,他猛地往前一送,双手死死按住剑柄,将那柄短剑在朱高煦腹中狠狠搅动起来,动作又狠又急,每一下都带着要断绝对方生机的决绝,就是要让朱高煦连掏出丹药的力气和机会都没有。

可下一秒,古拥脸上的狂喜就像被瞬间冻结,他使劲往前推送短剑,却发现那柄锋利的短剑像是扎在了坚硬的磐石上,纹丝不动。

他心头猛地一沉,慌忙低下头去看——这一看,顿时让他如坠冰窟,手脚瞬间变得冰凉。只见自己手中的短剑剑尖抵在朱高煦的衣衫上,别说刺入皮肉,就连对方的皮肤都没被刺破分毫,仿佛那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由精铁铸就。

“怎……怎么可能?”古拥的声音都在发颤,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那柄寸步难进的短剑,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还是人类吗?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他闯荡多年,见过不少高手,却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单凭肉身就抵挡刀剑的,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对常人的认知,简直匪夷所思。

那一丝疑惑在古拥脑中只停留了短短一瞬,下一秒,一股灭顶的恐惧便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他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自己死定了。

“叮当——”

手中的短剑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青石板地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响声。可古拥像是毫无察觉,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瞳孔涣散,里面没有了丝毫神采,方才那股孤注一掷的狠劲早已荡然无存,连最后一丝反抗的心思都被抽得干干净净,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朱高煦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衣襟,那里被剑尖挑出个不起眼的小洞,他脸上不见丝毫波澜,语气依旧平淡得像是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倒是有些日子没人敢对我动刀子了。你既这般‘特别’,我自然不能让你白费劲。来人。”

他轻轻拍了两下手,院墙外立刻传来一阵利落的衣袂破风声,十几个身着铠甲、手持长枪的新城士兵应声跃入,动作整齐划一,落地时脚步沉稳,眼神锐利如鹰,瞬间便将院子一角围了起来。

“把他拖下去,喂狗。”朱高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此时的古拥早已被吓破了胆,像个提线木偶般瘫在地上,面对士兵们铁钳似的手臂,他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双眼空洞地望着地面,任由对方将自己拖拽着往外走,整个过程中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仿佛魂魄早已离体。

“你是古渠帅的老爹是吧?”

古拥被拖走的身影刚消失在院门外,朱高煦的目光便缓缓转了过来,精准地落在古国真身上,语气平淡,却像一根针刺破了院子里残存的紧绷。

古国真只觉得后颈的头皮一阵发麻,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滑——他自始至终没跟朱高煦提过自己的身份,对方却能一口道破,甚至连“古渠帅”这层关系都了如指掌,显然早就将他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自己的一举一动怕是都没逃过对方的眼睛。

事到如今,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义了。古国真喉结滚动了一下,硬着头皮挺直了微驼的背,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算是默认了。

古国真迎着朱高煦的目光,尽管身体依旧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却还是强作镇定地开口解释:“不错,老夫正是古国真,见过朱二公子。”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恳切,“今日之事,全是我那不懂事的侄儿古拥惹出来的祸端,如今他已然伏法,还望二公子看在我儿古渠帅的薄面上,饶过剩下这些人。我儿若是知晓此事,日后必定亲自登门向您致谢。”

话里话外,他都在拼命将自己摘出去,把罪责全推到已死的古拥身上,同时搬出儿子来做挡箭牌——他实在不想死,只能寄希望于儿子的名头能起点作用。

只是古国真到此刻都没真正看清形势,更没掂量出自己儿子与朱高煦之间的差距。他还固执地以为,自己的儿子在朱高煦眼里多少算个“人物”,对方即便要处置自己,也得顾忌几分儿子的态度。却不知这份自以为是的“底气”,在朱高煦眼中,不过是可笑的一厢情愿罢了。

朱高煦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你儿子?”他眼神一沉,语气陡然转冷,“你们动了我的人,还敢说是误会?莫说你这把老骨头,就算你儿子古渠帅亲自站到我面前,也绝不敢在我跟前说什么‘面子’二字!”

这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古国真脸上。他原本还强撑着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一点点收敛干净,脸色变得铁青。被人如此贬低自己的儿子,一股压不住的恼怒混杂着难堪,让他攥紧了拳头,指节都泛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