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一旁无所事事,但又不肯就此善罢甘休的薛忍冬,颇为好奇地,眯着眼睛看过去。
他很好奇,对方堂堂一个仙修,随身佩剑怎么有点儿邪性?
他现在知道了,原来跟他缠斗不休、僵持不下的那人,就是他猜测或许有绝品炉鼎之资的梅时雨……一想到这个,就想起从前挨过的打。
他就想不明白了,殿主干嘛揍他?!
看不上梅时雨吗?不符合他“择偶双修”的标准?
傻鱼压根没想过,梅时雨,性别男,有何不可,他认为,他们殿主足够变态,不介意这些。
“云大哥,带他们撤远些,这阵法坚持不住了!”
梅时雨顾不上青霜状态如何。
他再次去到阵前,青霜“临阵脱逃”,先前补好的阙口开裂得更大了,现在,要么,想办法速战速决,把邪祟彻底消灭,要么,就把阵撤了,放它们出来。
前者需要消耗巨大的灵力,后者则太不负责任,已被激怒的邪祟放出去,不知要造成多大的祸患,再者,“和光同尘”本就是不得已的一招,阵法繁杂且庞大,既已成型,运转起来如何能轻易停下,中途硬要撤去,自身也极有可能遭到反噬。
梅时雨一念之间,听到无数怨灵凄厉地叫喊。
要么叫疼,要么喊救命,以及还我灵根、还我肉身、还我命来,有的嫌脏,有的嫌挤,还有的嫌臭,总结一句话,就是:我好恨!!!
恨天恨地,恨得要死,只怕毁灭整个世界,也不足以消解它们的恨意。
梅时雨被怨气淹没了。
突然,青霜拔地而起,再次回到阵法中央。
周遭灵光全然不见,通体赤红,怨气缭绕,哪有半分仙剑的影子?!
梅时雨喊它,让它回来,它却不听,似乎要用“以毒攻毒”的办法,吞噬掉这团邪祟!
“元宝!”梅时雨急了,喊的不再是“青霜”,而是寄生在青霜剑中,那只不听话的邪灵。
他真是极其大胆,极其自负!
他似乎忘了,自己还是灵体状态,连个完整的人都不算,那点飘渺的自主意识,说没就没了,哪有那么强的精神力,抵抗旁人的滔天恨意?
他连自己的怨气都控制不住,只会反被邪祟吞噬,泯灭灵智,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不能撤掉阵法!
梅时雨最后一次喊他:“元宝,回来!听话!”
毫无回音。
他没办法了,只能再用元神之力赌一把——之前为救王伍,助其碎丹成婴,他就已经耗用过元神,这次想都没想,还打算消磨自己。
他从来就是个好了伤疤忘记疼的人,似乎已经不记得,上辈子元神受损有多痛苦,又或者,他只是固执、倔强、死不悔改,只要他认为是正确的,该做的事,他就一定要去做。
一团乌蒙蒙的浊气,几乎笼罩半个榷场。
云松轩在
心想,困住邪祟的阵法,大概失灵了,不然怎会见不到一丁点明光?
忽地,身侧掠过一道疾风。
他没在意,整个榷场都刮起了妖风,他和几个小辈在角落里猫着。
薛忍冬站在当街,抱起胳膊,尾巴撑地,乱风之中岿然不动。
但在某个瞬间,他身体僵了一僵,好像看见有道人影闪过去了?
下一刻,眼前骤亮。
一束白光穿透阴浊的雾霭。
晃得人睁不开眼。
就在梅时雨打算再对自己元神“下手”时,身后一股精纯的灵息托了他一把,像是轻轻地跟他跟了声招呼,生怕自己的不期而至吓着他,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纯澈灵气,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梅时雨拈来就用,多余想别的。
他在极短的时间内,重新结阵,把那邪祟牢牢困住,与此同时,青霜也自觉主动飞了回来,插进剑鞘——梅时雨曾将整把剑化作腰带,缠在自己腰间,剑鞘是一条素带,三尺剑锋则是其上银白色的暗纹,与剑身纹路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