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
手腕一拧,长枪绞碎心脉,随即猛地抽出。
萧翰那山岳般的身躯轰然坠马,溅起一片尘土。
主将阵亡,余下的辽骑士气大沮。
在林仁肇指挥的唐军与乡勇内外夹击下,又被斩杀数百余骑,最终仅剩几名残兵,狼狈不堪地溃逃而去。
战场暂时恢复了寂静,只余下伤者的呻吟与战马的悲鸣。
林仁肇大步走到张光佑面前,眼中满是激赏:“小将军好武艺!好胆魄!不知高姓大名?今日若非小将军率义士力战,吸引辽军主力,我部也难以觅得良机。”
张光佑喘息稍定,抹去脸上溅到的血污,抱拳道:“将军过誉。在下…张光佑。”
“张光佑?”
林仁肇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心头一动,却不知道是谁!
张光佑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异常坚定:“先父…讳彦卿。”
“楚州张彦卿将军?!”
林仁肇虎目圆睁,失声惊呼。
他猛地抓住张光佑的手臂,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当真是张将军的后人?!”
刹那间,数年前的悲壮景象让林仁肇陷入回忆。
周世宗柴荣第一次亲征,大军压境,楚州孤城如同一叶扁舟。
淮河十四州岌岌可危,守将张彦卿,率麾下死士,硬生生顶住了后周精锐四十昼夜的猛攻!
可以说他张彦卿是除了刘仁赡外的南唐第二大将。
城破之日,巷战竟又持续一整日,守军兵器尽折,便取屋内桌椅、梁柱,甚至最后抡起床绳与敌搏杀!
直至全军覆没,无一人投降,张彦卿与千余将士壮烈殉国,血染楚州街巷!忠烈之名,响彻江淮。
其忠烈之气,震动天下,柴荣屠了楚州城,焚烧屋舍,最终只留下了一个小儿张光佑!。
“是……正是家父。”
张光佑的眼眶红了,恨声道:“柴荣那狗贼,假仁假义!屠尽我楚州军民,却独留我性命,将我掳至汴梁。我…我岂能认贼作父,苟活于世!”
“一年后,我寻机逃出,流落江湖,幸得一位山中高人收留,传我枪法武艺。五年学艺,我无一日敢忘家仇国恨!此番归来,本想先回老家,再去城中,谁知…谁知辽狗又至!”
他望着眼前尸横遍野的故乡:“这天下,为何总不给楚州儿郎一条活路!”
林仁肇听罢,心潮澎湃,用力拍着张光佑的肩膀,虎目含泪:“好!好!太好了!张将军忠烈无双,天地可鉴!苍天有眼,竟为将军留下如此麒麟儿!”
他紧紧握住张光佑的手,声音因激动而高昂。
“光佑!来我麾下!如今国难当头,宋军虎视于北,辽骑蹂躏于野,正需你这等忠良之后,继承父志,与我等一同匡扶社稷,共抗贼军,卫我大唐山河!”
残阳之下,两代名将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是一种宿命的传承。
家仇与国恨,在这一刻,凝聚成了更坚定、更炽热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