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忍受病痛的啃噬、旁人的嫌恶,还有永无止境的绝望,活着受刑才是对她最彻底、最解恨的惩罚。
送她进监狱前,我和齐非渊去了林方媛。
我们三个曾在爱恨情仇里纠缠拉扯,兜兜转转,如今隔着冰冷的铁窗做最后告别。
不过短短两个月,林方媛已经瘦得脱了形,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成两个黑洞,身上的囚服空荡荡地晃着,衬得整个人只剩一把骨头。
铁窗内传来细碎的响动,她闻声如迟暮老人般缓缓抬起头。
长长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大半张脸,仍掩不住下颌线处隐约露出的狰狞疤痕。
从散乱的发丝间能清楚看见她头顶刺眼的花白,她才二十七岁,本该明媚鲜活的年纪,却被自己的罪孽熬干生机。
瞥见齐非渊,她那双浑浊的眼里骤然迸发出一丝近乎疯狂的欣喜。
她踉跄着从冰冷的长椅上站起,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铁栏杆,朝着齐非渊的方向探着身子,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甜腻,“非渊哥哥,你来看我了?”
鉴于她身上的恶疾与心性,齐非渊下意识将我护在身后,脚步往后退了半步,与铁窗保持着安全距离。
他冷冷的望过去,“林方媛,你知道错了吗?”
“错?”林方媛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她歪着头咧开嘴,露出一抹扭曲又诡异的笑,眼底的欣喜瞬间被偏执取代,“我有什么错?非渊哥哥,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很多很多年,从年少时第一眼见到你开始便喜欢你啊。”
“别把你的罪行归结于所谓的喜欢,”齐非渊面无表情的说:“若只单纯喜欢,从不会成为伤害他人的借口,更不会走到今天这地步。”
“可...是你招惹我的,若不是你给我机会,我会近得了你身?若不是你给我各种回应,我虽越陷越深?若不是你将我逼到绝路,我会铤而走险?”
她凄然一笑,泪珠滚落在生锈的铁栏上,“非渊哥哥,是人都会不甘心的啊。看着原本触手可及的幸福突然消失,你叫我怎么认命?”
齐非渊目光沉沉地锁着她,“林方媛,这世上被逼到绝境的何止你一个,人人皆在为自己的命运抗争,唯有你选了最恶毒的方式。
你害林多一名声尽毁、家破人亡,害她痛失腹中孩子,害她险些遭人玷污,你勾结黑恶势力,策划绑架,陪睡贿赂,桩桩件件,哪一件是别人逼你?
你的罪孽里,唯有那个孩子确实无辜,可其余所有全你自作自受。即便孩子,说到底也是你为自己的贪婪欠下的血债。”
林方媛压根不理会,死死抓着栏杆,恶毒的盯着我,“林多一你这个贱人!骚货!都是你!若不是你不知廉耻地插足我们,非渊哥哥怎会变心?”
她胸口剧烈起伏,疯癫的模样全然没了往日的影子,唾沫星子随着尖利的嗓音溅在铁栏上,“非渊哥哥从来都是我的!我们才是小说里天造地设的男女主,该携手走到最后的是我们,是小说里早写好的剧情!
你林多一不过一个跳梁小丑般的恶毒女配,抢别人东西该不得好死!活该下地狱!非渊哥哥,你回头看看我啊...我才是你的女主角,只有我才配得上你!你快把林多一这个贱人赶走,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
我握紧齐非渊微凉的手,指尖传来他掌心的力道,“林方媛,该醒醒了。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注定的主角与配角,只有每个人自己选择的路。
偏要把自己的狼子野心包装成受害者的戏码,将自己困在自导自演的悲情戏里不肯睁眼看看现实。
你走的每一步皆由你亲手踩碎良知、踏过底线选的,所有后果皆由你自负,怨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