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痕迹依旧顽固地留在那里,像一个个耻辱的烙印,提醒我被玷污的事实。
我以后该怎么活?
背着感染病毒的恐惧,活着不过是在人前苟延残喘,人后被自己的肮脏恶心。
歧视、痛苦、慢慢腐烂...
这样的人生,活着还有何意义。
原来我从来没逃出过剧情的枷锁,所谓挣扎不过自欺欺人。
我的结局早已注定——感染艾滋,悲惨死去。
我想象着未来:日渐消瘦的身体、无法治愈的病痛、亲友躲闪的眼神,还有齐非渊看向我时或许会有的嫌恶与疏离。
与其等到那一天在绝望中耗尽最后一丝尊严,被世界抛弃,被自己恶心,不如现在给自己一个解脱。
绝望使我颤抖着拔掉手腕上的输液针。
鲜血顺着针孔渗出来,滴在洁白的床单上,红得刺目,像极那个雨天,爸爸从桥上跳下去溅在泥地里的颜色。
一样绝望,一样冰冷。
拖着虚软的身体挪到窗边,用力推开玻璃窗。
盛夏的阳光扑面而来,我伸手去接,却被光线灼得指尖发痛。
我咬着牙艰难地爬上窗台,用尽全力撑着窗台边缘往上爬,每动一下,浑身的酸痛均在叫嚣。
终于坐上窗台,低头俯视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车流、行人在这个繁华世界依旧在自顾自运转,但早已与我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此刻,我忽然真切理解张弛舟老婆当初的决绝。
原来人被逼到绝境时,死亡真的会变成最完美的退路。
艾滋...
未来某天,我躺在充斥着消毒水与腐烂气味的病房里,浑身插满维持生命的管子,皮肤一块块溃烂流脓,瘦得只剩皮包骨头。
护工照料我时会戴着三层厚厚的手套,隔着防护面罩投来怜悯的目光,而我将在一滩恶臭的排泄物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那样活着不过苟延残喘,在日复一日的屈辱与痛苦中消耗掉最后一丝尊严。
迎着风,长发被吹得凌乱,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窗沿上,刚落下便被呼啸的风卷走,不留一丝痕迹。
嘴唇哆嗦着,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呢喃:
“我的朋友们,谢谢你们陪我走过一程,原谅我的冲动,我...实在撑不下去了。”
“齐非渊,我爱你,真的好爱你...如果有来生,我们再好好相遇,好不好?”
“爸爸妈妈我来陪你们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们孤单,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团聚...”
闭眼的瞬间我不再犹豫,身体朝着窗外缓缓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