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此事不管搁在男人还是女人身上,心里头压力都不小。
但我站在男人的角度说句实话,哪怕现在已经有嘟嘟,真要让我去做结扎手术,心里的坎也绝没那么容易迈过去。
我知道现在医学发达,手术安全又可靠,微创,恢复起来也快,生理上几乎没什么影响,可心里头总会觉得...缺了一块。
好像有什么与生俱来的东西被抽走,甚至会怀疑自己还算不算个完整男人。
大概只有男人才懂。
这不仅是医学上一台微创小手术那么简单,更牵扯着一个男人对自身的认知,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执念,更何况,齐总在自己压根没有孩子的情况下主动放弃与生俱来的生育可能。
即便现在复通技术成熟,但谁都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割舍便再也回不到从前。
齐总能突破根深蒂固的顾虑做出这样的决定,确实需要勇气和决心。
更别说他还得顶着齐家内部看重子嗣传承的巨大压力,不顾外界的各种议论做到这份上,足见你在他心里的分量。”
听完老万的话,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齐非渊当初跟我谈论这事的样子。
那天傍晚,我们在小区里慢慢散步消食,晚风带着草木的湿凉,空气清新得让人忍不住深呼吸。
聊到为何一直拖着没提以及涉及结扎念头时老实交代,他不是什么无牵无挂的圣人。
要说对成为父亲这个身份毫无向往,实在是连自己都骗不过的谎话。
谁不想拥有一个流着自己血脉的小生命,陪着他\/她长大,从牙牙学语到独当一面?
与生俱来的期待,让他在做出决定前反复纠结无数次。
他也怕,怕术后的不可逆,怕自己日后会后悔,更怕家族那边压力。
后来他换位思考,站在我的角度去体会那份永不能成为母亲的遗憾,像一根柔软的细刺,不致命却也无法拔除。
他无法忍受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由我一人怀抱着这份遗憾独自前行,更不愿意让我独自承受额外非议与压力。
于是他决意用一种最彻底的方式,将重担从我肩上移走一半。
最终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压下心里所有的犹豫与不舍悄悄做了手术安排。
打算等手术做完、尘埃落定后再告诉我,反正木已成舟,即使我一时震惊难以接受也不必再左右为难。
不能做母亲会不会感到遗憾?
望着他眼底化不开的柔光,心里头压抑许久的情绪翻涌上来。
跟他一样,没有哪个女人不向往成为母亲。
那个悄然离去的孩子,至今仍是我心底最柔软的缺憾。
他来得猝不及防,也来的不是时候,可这个小小生命却展现出惊人的韧性,即便在我最痛苦、最憔悴的日子里依然顽强地一天天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