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他们开始往我碗里放苦药,说是‘调理身子’。”
他顿了顿,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我知道,他们在等我病死,或者……跌一跤,摔断脖子。”
“我不怕死,可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先生,您能看透这些,您能教我活命的本事。”
高鸿志沉默了很久。
“你该跟你爹说,你爷爷最恨骨肉相残,他不可能眼睁睁看你出事。”
朱雄英摇头:“我一开口,就是陷害兄弟,皇爷爷信我?不信我?他会嫌我太阴,太狠。
到时候,连您都保不住我。”
“我若不说……等他们动手,我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了。”
这孩子,六岁,却像活了六十岁。
高鸿志心底发凉。
老朱的长子是龙,长孙是凤。
一个知仁,一个懂狠,联手撑天,大明能稳三百年。
可惜……天道从不偏爱真龙。
他看着眼前这个孩子,那双眼睛里没有天真,只有求生的光。
“你凭什么觉得……我能救你?”
朱雄英深深一揖,嗓音发沉:“先生通天彻地,连那铁疙瘩都能鼓捣出神机来。
若连您都救不了我,那我朱雄英……也只能认了。”
“可若您肯收我这个徒弟,我拿命发誓——”
高鸿志一抬手,打断他:“别扯那些虚的,我收你了。”
“真……真的?!”朱雄英瞪圆了眼,像被雷劈了似的。
“反悔了?”
“绝不反悔!”他啪地跪下,头磕得地板咚咚响,三拜九叩完一骨碌爬起来,手忙脚乱倒了杯热茶,“恩师,请用茶!”
高鸿志嘴角一扬,接过来轻啜一口,那杯茶,就算是师徒名分定了。
“行了,说说吧,现在啥情况?”他问得轻飘飘的,可眼里已经没了刚才的闲散。
收了徒,就不能当看客了。
朱雄英一股脑把这几日的事全倒出来,连朱允炆当上了接待使的事也没落下。
高鸿志听完,摇头笑了:“雄英啊,你这些年错在哪?”
“请恩师训诫。”
“就俩字——怂。”
“老躲着,以为退一步能海阔天空?错!那是让人踩你头顶上拉屎!”
“你要亮爪子,得让那帮人一看见你,脊梁骨发凉,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高鸿志声音压得低,像刀子刮过铁皮。
朱雄英脑子“嗡”地一下,全明白了。
“那……我该怎么做?”
“万国来朝,就是你的天赐良机。”高鸿志眯起眼,“到时候,我教你怎么做。”
“谢恩师!”
朱雄英差点蹦起来,今晚终于能闭眼睡个囫囵觉了。
“走吧,你爷估计等急了。”
高鸿志拎起外袍,边走边笑。
朱雄英小声嘀咕:“刚才我说的话……您千万别往外漏,我不想惹祸。”
高鸿志脚步一顿,没回头,只轻轻哼了一声。
你以为你藏得严实?
老朱从你第一次从未来回来那会儿,心里就揣着明镜了。
不过——他懒得说。
回到前厅,朱元璋一见人就冲上来,满脸堆笑:“先生,俺孙儿没胡说八道吧?您别跟他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