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0章:头疼的陆川,老子不管了!
虚无,并非空无一物。
在这里,空间与时间的尺度失去了常规范畴的意义,规则以最原始的形态流淌、交织,又湮灭。
这里是混乱的,是无序的,是不可观测的,也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有。
寻常生灵,哪怕是所谓的仙神,踏入此间,瞬息便会被同化为最基本的粒子,或是被放逐至时间的尽头与起点。
然而,一道身影,却静静地伫立在这片绝对的“无”之中。
他仿佛存在于任何一点,又仿佛超脱于所有之外。
周身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却让那些狂暴的、足以湮灭大世界的虚无乱流,在靠近他时,都自然而然地抚平、绕行。
一栋建筑的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散发着凌驾诸天的气息。
建筑古香古色的牌匾上,两个漆黑金底的大字若隐若现——【黑店】
而这一道身影,正是陆川。
陆川的目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时空壁垒,清晰地映照出那片正在上演终极毁灭的星域。
从林意踏入桥山,触发三魂炼神阵,到发现那半具超越理解的尸身,引动黑火血脉,收取尸身导致界域崩塌。
再到星球爆炸,所有人被抛飞,书千艺失踪,陈瑾被救,最后是林意自己钻入那口镇压着恐怖僵尸的铁棺,被爆炸的狂潮推向深空……
每一个细节,都分毫毕现地呈现在陆川的“眼前”。
陆川看到了林意在绝境中的挣扎,看到了那不甘的眼神,也看到了林意最后将陈瑾送入大须弥界时,那一闪而逝的决绝。
陆川甚至看到了,在那铁棺棺盖合拢的最后一瞬,林意与身下那具僵尸几乎脸贴着脸。
那浓郁到化不开的尸气与怨念,正如同无数细小的黑色虫子,试图钻入林意的七窍,侵蚀他的生机与灵魂。
一切,都如陆川所“见”。
事实上,从林意抵达桥山的那一刻,甚至更早,陆川就已经在这里了。
但陆川就像一个站在舞台帷幕之外的绝对旁观者,冷静地注视着台上演员们按照既定的——或者说,已经偏离的剧本,上演着一幕幕悲欢离合,生死搏杀。
陆川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那半具尸身的来历,知道它与林意黑火血脉之间那跨越了万古的复杂纠葛,知道三魂的野心。
知道桥山界域崩塌的必然,甚至知道那口铁棺被爆炸冲击后,将会漂流的大致方向……
只是——
“这一关不应该这么早才对的……”
“但为什么进行的却意外的顺利?”
“虽然没有拿到满分,但却拿到了附加分!”
这相当于什么?
这相当于你走错考场了,而且还没带笔,用脚踩了一脚答题卡还得了九十九分。
不仅如此,你还因为获得过见义勇为奖,拥有附加分。
一共加起来直接让你超满分通关。
简直离谱。
“还有,林意是怎么会撬动世界暗面的能力的?”
陆川抬起手,这只手,看似普通,却蕴含着轻易抚平星辰,重塑地水火风的伟力。
只要陆川愿意,甚至不需要“挥”这个动作,仅仅一个念头,那场足以毁灭一片星域的爆炸就会像被吹熄的烛火般无声湮灭。
林意那看似绝境的棺材漂流,也会瞬间结束,被他安然无恙地“打捞”回所谓的“正轨”。
——比如,流金大城那个陆川原本安排好的,“青少年流金杯”的赛场上。
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周遭的虚无似乎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但最终,那涟漪平复了下去,陆川的手也缓缓放了下来。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在这无音之界中回荡,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早知道当初就骗你一点气运得了,选你我是真的后悔了!”
“还不如那条小蛇让人省心!”
头疼。
陆川是真的感到头疼。
这种头疼,并非源于力量消耗或者外界压力,而是一种源自更深层次的、对“既定”与“变数”的无奈,以及对“干涉”后果的忌惮。
陆川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个身影——那个在流金大城外,于梦幻长河中燃尽最后一丝魂力,带着平静微笑彻底消散的身影。
那一次,他本也可以阻止。
或许,在更早的某个时间节点,他只要稍微拨动一下命运的丝线,迷皇就不必走向那样决绝的终点。
但他没有。
是因为迷皇本身也是某个更大棋局中的一环?
还是因为……那家伙倔强的眼神,和自己记忆中某个模糊的片段太过相似,让自己潜意识里尊重了他燃烧自己的选择?
陆川说不清。
那次之后,有些东西在他体内崩解了,又有些东西在悄然滋生。
陆川感觉自己与这片宏大时空的“黏连”变得更加紧密,同时也更加脆弱。
每一次过于明显的干涉,都像是在一张已经绷紧到极限的网络上,再强行增加一个不受控的节点,随时可能导致整个系统的崩溃。
这对于陆川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迷皇的死,像是一道警示铭文,刻在了陆川的时间线上。
陆川很早就察觉到了,他自己肯定知道些什么,但,却封印了不止一重封印。
这封印还是他自己下的。
陆川其实很想,破开封印看看,但每当他想破开的时候,都有一股本能影响,阻止着他。
命运,不知在何时,早已发生了偏转。
他为林意铺设的道路,那条看似平坦、按部就班就能走向强大的“正轨”。
早在林意被繁愈丢回袁望星,或者说,更早在他接触到“黑店”,遇到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出现了岔路?
之后的一次次意外,包括桥山之行,尸身收取,星球爆炸……
这些都不是他剧本里的内容,而是林意自身的选择与外界变量碰撞出的“奇迹”或者说“灾难”。
这些偏离,一次次的积累,已经让最初的计划支离破碎。
“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陆川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
那条“黑”路,就是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