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北风卷着细雪掠过训练场,大鹏半跪在结冰的地面,专注地指导新兵练习隐蔽动作。忽闻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转身时,燕子裹着灰布棉袄立在雪地里,发梢结着细小冰晶,手中攥着顶磨白的护耳棉帽。
\"大鹏哥,我今天就要下山了,过来和你告别。\"燕子的声音被风扯得断断续续,睫毛上的霜花随着眨眼轻轻颤动。她将带着体温的棉帽塞进大鹏手里,\"山里冷,记得戴上。\"
新兵们识趣地散开,脚步声在空旷的训练场回荡。大鹏摩挲着帽檐上磨损的针脚——那是去年冬夜,燕子借着篝火微光为他缝补的。喉结上下滚动,他望着姑娘通红的鼻尖,忽然读懂了她眼底暗涌的情愫。
\"我去找大飞,让我和你一起下山。\"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燕子眼睛瞬间亮起来,睫毛上的霜花仿佛都化作了星光:\"我看行!年后城里鬼子活动频繁,多个人照应总是好的。\"
大鹏攥紧棉帽转身就走,棉鞋踏碎薄冰发出清脆声响。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燕子追上来与他并肩而行,两人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交织缠绕,渐渐融成一片朦胧的暖雾。
寒风裹挟着雪粒拍打在作战室木刻楞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大鹏和燕子掀开厚重的棉帘踏入,屋内的炭盆正烧得噼啪作响,映得王涛、大飞与林秀三人的脸庞一片暖红。地图桌上摊着未完成的作战计划,红蓝铅笔的痕迹在烛光下格外醒目。
燕子刚跨进门槛便僵住了,指尖下意识地揪住棉袄下摆。平日里利落的短发被寒风吹得凌乱,此刻因紧张而愈发显得手足无措。大鹏深吸一口气,抬手敬了个标准军礼:\"师长,政委,参谋长好!城里年后情况复杂,燕子一个人恐怕难以应付,我想和燕子一同下山。\"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尾音却微微发颤。
\"我看你是想把我们燕子拐跑喽!\"大飞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坏笑。他故意拉长语调,惹得王涛和林秀都笑出声。
燕子的脸腾地红透,慌乱地低下头,绞着衣角的手指关节泛白。大鹏脖颈也染上红晕,平日里利落的口齿变得结巴:\"参、参谋长,我......\"
\"行了行了。\"王涛笑着摆手,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我看一起下山也好!你们搭档多年,彼此很有默契。\"他的声音带着坚定,又藏着兄长的慈爱。
林秀快步上前,握住燕子冰凉的手。政委掌心的薄茧传递着温暖:\"是大姐照顾不好,总让你一个人涉险。\"她看向两人交握的手,\"你俩要是都有心意,组织上就成全你们。\"
帐篷内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炭火爆裂的声响。大鹏挺直脊背,眼中闪着坚定的光:\"我早已发誓,不把鬼子赶走,我不会成家!\"他的声音响彻作战室。
燕子猛地抬头,睫毛上凝着未化的霜花。她望着并肩作战多年的大鹏,眼底泛起泪光。王涛和林秀对视一眼,欣慰地点头;大飞轻轻鼓掌,掌声在作战室格外清晰。窗外呼啸的北风仿佛也变得温柔,这份藏在战火里的情谊,如同永不熄灭的炭火,在冰天雪地中燃烧得愈发炽热。
晨雾还未散尽,大鹏、燕子与韩伟杰三人已裹着粗布棉袄,背着沉甸甸的行囊踏上山路。山径覆着薄冰,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可三人眼中却透着兴奋——自年前回营地休整,他们已太久没见到城里的联络点。
韩伟杰扛着那口装满草药的木箱,不时回头张望。\"待会儿进城,咱们还是老规矩,一有情况就往钟楼方向撤。\"他特意压低声音,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凝成霜花。燕子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藏在腰间的手枪,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安心。
临近城门时,三人混进熙熙攘攘的人流。大鹏挑着两筐山货,故意大声吆喝:\"榛子、蘑菇,新鲜的山货嘞!\"吆喝声引来几个路人驻足,他却趁机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燕子挎着布包跟在一旁,装作挑选货物的农妇,余光警惕地扫过城门口盘查的伪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