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杂院儿人多口杂,就这福子爹的挑剔劲儿,这两日就连安宁这些孩子,都听了一二。
这时代,底层人,男人还能卖把子力气,女人,想要赚钱养活家人几乎没有路可走……
保姆?丫头?这时候人家要的是熟人介绍,几代传承,知根知底。而且就她所知,许多丫头们能管上吃管住已经主家良心了,基本上除了逢年过节主家给赏,平日里也都是没啥工钱的。
餐厅服务员,卖报纸,问你识字不?会基本的洋语不?就连工厂,也不是她们这些人进的去的。
不远处,喜子还在辗转反侧。
安宁只做不知,依旧自顾自缩着脚丫睡的香甜,临睡前还不忘悄悄声提醒:
“大姐,你答应过我的,明儿就带我出去逛。”
喜子:“……”
别,其实还给真忘了。
唉,外头有啥逛的,反正又都买不起!
话是如此,喜子本就是爱热闹的。又是一年一度的火神庙会。第二日一早,难得的好天,姐妹俩已经收拾好东西,临走前还不忘嘱咐福生跟虎头俩兄弟务必看好家门。
付出了两条红薯干的代价,这才成功遏制住了俩孩子出去玩耍的劲头。
二十年代初,北平各大街道上都还是人力车的天下。因着前方庙会的关系,一路上四处可见支着摊子的商贩们。
驴打滚儿,豌豆黄,还有面茶,豆乳茶,酥油饼子,一个个叫的热闹,偶尔还能瞧到各式各样精巧的手工艺品。
因着这会儿治安不好,两姐妹也没敢走太远,只挨着摊子一个个逛过去。一路上,甚至能听到自家姐姐疯狂咽口水。
安宁:“……”
入乡随俗,为了人设不崩,安宁不自觉也咽了几口,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走的比预定远了许多,慢慢靠近了东市。
很难想象,不过两条街的距离,却仿佛两个世界。
正逢初四,每月花市开市的日子。
不过这些,此刻指的却并非真花,而是一个辐射甚广的假花交易区。
清代时期,尤其后期满族妇女多以头上、衣襟上插花为时尚,这些假花以通草、绫绢、绒、纸制作,当然更多的还是通草。
尤其这会儿还是冬日,市场更繁荣了。每隔几步,都会有摊主。
见妹子就这么蹲在一旁,一眨不眨的盯着人家的漂亮东西看,喜子这会儿只觉脚趾都要抠地了。
尤其这会儿,这家摊子生意明显不大好。
当然再不好,东西也不是她们买的起的。嗐,有啥好看的,还不如之前的油炸糖糕子好看!又香呢!
喜子一脸局促,刚想拉着人走,却见自家妹子已经瞪大着眼睛,一脸好奇的对着人家摊主开口:
“姐姐的花好漂亮啊!”
“是姐姐自己做的吗?真厉害!”
“这个一定很难吧!”
“也还好啦,都是家里传的手艺!”或者,她们这一片都是家传手艺。
许是安宁的夸赞让人着实涨了不少信心,不远处,卖花的姑娘忍不住挺起了胸口。
其实许姑娘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不过头一回自己一个人出来,多少有些紧张,加上东西摆放的不大恰当,这才坑在了这儿。
不知为何,两人好似聊的格外投机。纵使童言童语,也莫名叫人开心不已。极大的缓解了许姑娘的挫败感。
眼看下午马上过去,安宁这才有些担忧的看向眼前人:“姐姐的花这么好看,会不会这边的人恰好不喜欢啊,要不我先帮你跑去对面看看?”
许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