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年,一个拉黄包车的普通劳力人家,一共四个娃,可想而知这一家子艰难程度。
据,在周狗蛋前头,安宁还有个兄长,只不过早年一场大病没来得及治人就已经没了。
当然了,周家这个情况,在这个大杂院也算平常,或者,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毕竟周爹跟桂花娘两口子都是能卖力气的勤劳人。
这一家子,除了勤恳拉车的收入外,桂花娘更是时不时出去帮人洗个衣裳,有时候接点儿灶台洗菜的零散伙计。
垫着椅子吭哧吭哧的擦着灶台……安宁记得她姐在隔院里有个伙伴儿,叫什么福子的,那才叫一个惨兮兮。亲爹是个酒鬼动辄打人不,娘也时常生病,底下还有两个正长身体的弟弟。
就是,福子,这个名儿好像有点耳熟。
起身从凳子上跳下,安宁不由得愣了片刻,不过很快就抛在脑后。
暂且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目前为止,还是生存问题最为紧要。
安宁磨磨蹭蹭的功夫,院外,周喜子已经把活儿干过一轮儿了,连衣裳都已经提前泡了起来,打算晌午太阳出来,暖和了再洗。
周喜子今年十四,在这年头已经是个半大姑娘了,一身洗的发白的青色对襟袄子,尖下巴,高高瘦瘦的,眉目倒是秀气。就是因着营养不良脸色总有些黄黄的。
这会儿见自家妹要出来,忙不迭搁下衣裳拦了过来:
“宁子,娘今早了,你身子没好全,搁屋里呆着就成,院里衣裳待会儿让狗蛋虎子帮着点儿。”
喜子语气随意,显然对分派弟妹们干活已经格外驾轻就熟。
穷人家的娃子早当家,别看安宁跟最的虎子才六七岁,却已经是个扫地,洗衣裳,捡柴烧火十八班武艺样样俱全的童工了呢!
至于其他工作,譬如民国期普遍存在的报童。
抱歉了,这也是个技术活,需要认字,甚至有些还要简单的英语,远不是他们这种普通没文化的娃子能应上的。
话音,还在院子里玩儿着的狗蛋跟虎子虽然不情愿平白多了活儿,但赐于大姐余威,只能丢下手中木棍跑了过来。
再一次庆幸,原主目前还是个病号,病号,重要的事情请三遍。
等夜里,周家两口子赶着夜回来时,一家子饥肠辘辘的孩子这才吃上一顿像样的晚饭。
就是,瞧着跟早上几乎一如既往熟悉的黑乎乎的野菜团子,唯一的几两麸皮面还是今儿翠花娘收入还不错,特意添上的。
就这,几个孩子也用的香喷喷,最的虎头甚至丁点儿不嫌埋汰的拿着碗舔了舔。
生怕安宁人,又刚生完病力气弱,桂花娘还特意眼疾手快捞了好几根往闺女碗里。
嗯,虽然穷了些,还算祥和。
轻咬着碗里的面条,安宁不由舒服了些。
然而夜里,冷飕飕,臭烘烘的炕头上,安宁:“……”
汰,果然,自古以来,什么爱恨情仇啊,生存,就已经是最大的难关!!
就在安宁忍不住屏住呼吸的同时,一旁,睡梦中的周喜子同样忍不住皱了皱眉,几乎下意识道:
“狗蛋,虎子,你们两个上炕前是不是又没洗脚!”
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