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西魏的大统四年(538年),西魏朝廷为了使柔然不侵犯西魏边境,采取和亲政策,西魏皇帝元宝炬遂迎娶柔然头兵可汗阿那瓌之女郁久闾氏,并立其为皇后(即西魏悼后)。
所谓一国的皇帝身边又怎么可以有两个皇后?于是宇文泰又劝说元宝炬,请他废掉乙弗氏的皇后之位。
乙弗皇后的祖先是吐谷浑的贵族,世代居住在青海,号称“青海王”。北魏攻下凉州之后,乙弗氏的高祖父乙弗莫瑰归顺北魏,被北魏朝廷任命为定州刺史,封爵西平公。自从乙弗莫瑰之后,乙弗家族连续子孙三代迎娶北魏公主为妻,而乙弗家的女子也大多能成为王妃,乙弗家族北魏地位非常尊贵。乙弗皇后的父亲乙弗瑗,官拜仪同三司、兖州刺史。她的母亲淮阳长公主,是北魏孝文帝元宏的第四个女儿。
乙弗皇后容貌美丽,她平时很少说话,也很少笑。乙弗皇后小的时候,她的父母指着她对亲戚们说:“生女儿又有什么关系?像她这样的孩子,比男孩更强。”正光六年(525年),十六岁的乙弗皇后嫁给了京兆王元愉之子元宝炬。
到了大统元年(535年)正月初一日,元宝炬即皇帝位,改元大统,建立西魏政权,是为西魏文帝。
正月初八日,西魏皇帝元宝炬册封乙弗氏为皇后,并立与乙弗氏所生之子元钦为皇太子。乙弗皇后生活节俭,平日穿旧衣吃蔬菜,从不使用珠玉罗绮,为人善良宽和,深得宫中之人的敬重。婚后,乙弗皇后为皇帝元宝炬生下了十二个孩子,可惜这些孩子大多早早夭折。仅有元钦、元戊二人存活。
当时,北方游牧民族柔然首领头兵可汗屡次侵犯西魏北方边境。西魏的丞相宇文泰考虑到刚在关中地区建立新都,同时正和东魏发生摩擦,就想用联姻的办法来安抚头兵可汗。请元宝炬将舍人元翌的女儿封为化政公主,让她嫁给头兵可汗的弟弟塔寒为妻。宇文泰又劝说元宝炬,请他废掉乙弗氏,娶头兵可汗的女儿。
到了大统四年(538年),二月十五日,西魏皇帝元宝炬废黜了乙弗氏的皇后之位,让她降居别宫,削发为尼,又派遣扶风王元孚去迎接头兵可汗的女儿郁久闾氏(即悼皇后)来当西魏的新皇后。
三月,柔然终于将郁久闾氏送往西魏。三月十七日,元宝炬正式册封郁久闾氏为皇后。
郁久闾皇后嫁给西魏皇帝元宝炬之时,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姑娘。她对乙弗氏有些介怀,担心她会威胁到自己。西魏皇帝元宝炬看出了这位新皇后的想法,为了缓和柔然国和西魏朝廷的关系,于是他把前妻乙弗氏流放到秦州地区,与乙弗氏的儿子元戊一起生活。
后来,西魏皇帝元宝炬逐渐想起了前皇后乙弗氏以前对自己很好。随后,西魏皇帝元宝炬命令乙弗氏重新蓄发,有了让她还俗的想法。
大统六年(540年)春天,柔然国再次南侵西魏,西魏集合军队预备反击。但不知为何,西魏军队中突然爆发了一句谣言,有人认为柔然入侵西魏,是为了针对被休弃的废后乙弗氏。
后来,西魏皇帝元宝炬听到了这些流言,摇了摇头说道:“流言显然是不可信的。柔然怎么会为了针对乙弗氏区区一个女子,就以百万之众大举南侵?”
柔然主头兵可汗,谓一国不能有二后,西魏故后尚存,将来仍拟复封,我女总要被黜,所以兴师问罪云云。
试想柔然远居塞外,如何晓得魏宫中情事?
这无非是郁久闾氏,闻知乙弗氏临别,由西魏皇帝元宝炬嘱她蓄发,所以暗中心怀嫉妒,暗中派人通报到柔然,叫她父王兴兵内逼,好把故后除去,免贻后患。
西魏主元宝炬,接得去使还报,踌躇了好多时,便叹息道:“岂有百万番兵,为一女子大举?但朕若不肯割爱,自招寇患,亦有何面目自见诸将帅呢!”
外人要你杀妻,你便将爱妻杀却,若叫你自杀,你将奈何?
元宝炬只是宇文泰扶持的傀儡皇帝,很多事情哪里由得他做得了主?为了西魏朝廷的安定,西魏皇帝元宝炬只好派遣中常侍曹宠,赍手敕赴往秦州,令前废后乙弗氏自尽。
乙弗氏得知柔然国以兴兵犯西魏要挟元宝炬除掉自己这个废后,悲痛万分,泪流不止,而对来使曹宠说道:“愿至尊享千万岁,天下康宁。我死无恨!”
说着,便召次子武都王元戊来到自己跟前,嘱咐他后事。且令人传话给皇太子元钦,要善事阿父,勿念生母,语多凄怆,惨不忍闻。
身边的人见此情形,皆垂涕失声,莫能仰视。
当时废后乙弗氏已经蓄了一头长发,面临这个柔然来的皇后以西魏朝廷的安危要挟自己的夫君处死自己这个状况。乙弗氏复召僧供佛,再次向佛像前落发,在佛像默然许愿:“女子多苦,愿我以此出家功德,希望来世不再转为女身。”许愿之后,乙弗氏始进入内室,服毒自尽,引被自覆面上而殁,年止三十一岁。
乙弗皇后去世后,西魏朝廷开凿了麦积崖石龛安葬她。灵柩即将送入石龛时,有两团云飘入龛内,过了一会儿,一团云消散,另一团云飘出。后来,人们把这个石龛称为寂陵。
西魏皇帝元宝炬在建好自己的陵墓后,亲手书写万年之后将乙弗氏配祭。公卿大臣们便提议追封乙弗氏谥号为“文皇后”,附祭于太庙。
曹宠返回西魏京都复命,西魏主元宝炬又派遣人报告给柔然国的 头 兵可汗,于是柔然引兵退去。
乙弗氏死后,魂魄来到地府,因为她人品贵重,地府的鬼差对她的比较尊重。
牛头马面对乙弗氏的遭遇非常同情,把她带到了第一殿的秦广王殿。秦广王对乙弗氏说道:“你不要太悲伤,郁久闾氏不久就会得到报应,到时,你也可以安心投胎转世。”
乙弗氏闻言,鞠躬行礼道:“我要等我夫君相聚,到时好好告别。女子太苦,再投胎,希望能转男身。”
秦广王闻言,说:“乙弗氏向来待人宽容和善,必能如愿。既然你想留在地府等元宝炬寿终,魂归幽冥,那就先在此处安居。”
说罢,秦广王让牛头马面把乙弗氏领到一处居所居住。
是年,西魏皇帝元宝炬的新皇后郁久闾氏身怀有妊,十月满足,将要生产,居于瑶华殿,辄然听闻到狗吠声,心里甚感不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继而新皇后郁久闾临盆坐蓐,胞久不下,医巫(医生和巫师)相继召集,或为诊治,或为祈祷,郁久闾氏惟双睁凤目,满口谵言,忽然开口出言有盛饰妇人入室,忽然言有妇人立在床边,用物击我,医巫皆无所见,都吓得毛骨森竖,齿牙皆震。
新皇后郁久闾氏精神十分紧张,好不容易产下一儿,那郁久闾氏已经两目一翻,气绝身亡,呜呼哀哉,年只十六岁。
当时宫禁内外,都说是故后乙弗氏为祟,因而导致这个柔然来的新皇后产亡。容或有之。西魏主元宝炬,命人将这个新皇后的遗骸安葬少陵原,不消细述。
东魏这边接连改元,开始是因为在位期间,南兖州(今山东境内)捕获一头巨象,朝廷将其视为天降祥瑞。大臣以此为由,建议改元以示庆贺,高欢采纳了这一提议,年号定为“元象”。
改元“元象”后,东魏朝廷继续沿用这一年号至次年。第二年的时候,高欢之次女被东魏皇帝元善见册立为皇后,朝廷又营建新宫,进一步推动了政治变革,年号随之调整为“兴和”。
与此同时,东魏朝廷下令禁民间立寺,改停年格,命百官就麟趾阁议定新制,号为麟趾格,颁敕施行。命侯景为吏部尚书,兼尚书仆射,出任河南大行台,随机防御。
适北豫州刺史高仲密,暗中阴谋外叛。高欢遣将奚寿兴代掌军事,高仲密竟而执拿住奚寿兴,通款西魏,以虎牢为贽仪。
原来高仲密为高敖曹之次兄,本来是忠事于东魏朝廷,官拜御史中尉,遇事敢言,颇有直声。嗣因与妻室反目,将妻休弃,遂致与妻舅崔暹有嫌。所选御史,均被暹排去,免不得怏怏失望,怨及朝廷。
崔暹为高澄之心腹,与高澄同在邺中,高澄为大丞相高欢世子,姊入为后,又娶东魏主之妹冯翊公主为妻,真是元勋贵戚,权焰熏天。
崔暹倚作党援,当然是指挥如意,他妹子被高仲密休弃后,即由高澄出为媒介,别嫁显宦,格外备仪。
高仲密亦娶了一继妻李氏,美艳工文,
高澄借贺喜之机审视李氏,见高仲密之继妻,果然生得非常美貌,风姿绰约,与众不同。高澄见后暗地垂涎不已;于是趁着高仲密外出的时候,驰至高宅挑诱李氏,遭到拒后,高澄使用强力手段硬胁入室,被高家家人飞报高仲密;高仲密踉跄归家,高澄自去,李氏衣裳破裂泣告,高仲密怀恨益深,遂乞请外调为北豫州刺史,挈眷赴镇后潜通西魏?朝廷。
可巧高欢激变,索性明目张胆,背东归西。高仲密无故弃妻,惹出了许多祸祟,这也自贻伊戚,不能尽咎他人。
高欢听闻高仲密背叛东魏而去西魏,事出崔暹,即召崔暹赴往晋阳,将加死罪。如何不知子恶?
崔暹连忙向高澄乞怜,高澄匿于崔暹府中,让人请说高欢,一再请免,高欢于是宥崔暹之过而不问。嗣闻西魏朝廷授高仲密为侍中司徒,并由宇文泰督率诸军,来收虎牢,且进围河桥南城。高欢因此发兵十万人,亲自来至河北,防御宇文泰。
宇文泰退军涠上,命令军士驾舟,纵火上流,欲毁河桥。
东魏将斛律金,使行台郎中张亮,用小艇百余艘,阻截敌船,用链横河,系以长锁,钉住两岸,敌人不得近桥,桥始获全。
高欢渡河占据邙山,依险处立军营,数日不进。
宇文泰在曲留住辎重,乘夜袭击高欢,侦骑驰报高欢军营,高欢笑道:“贼距我四十里,夤夜前来,必患饥渴,我正好以逸待劳呢。”
于是整阵待着。候至黎明,宇文泰军果然驰到。高欢之将彭乐,不俟宇文泰军列阵,便率领数千精骑部队,冲将过去。
宇文泰军看见高欢有所准备,已是感到惊惶,更遇着骁勇善战的彭乐,执着一杆长刀,左右乱劈,但见头颅滚滚,飞掷空中,不由的旁观股栗,纷纷逃回。宇文泰亦只好退走。
高欢军见彭乐军队得胜,统上前力追,杀死宇文泰军无数。
彭乐且一马当先,追至上,踹入宇文泰营,宇文泰弃营再遁。
西魏侍中大都督临洮王元柬,蜀郡王元荣宗,江夏王元升,巨鹿王元阐,谯郡王元亮,詹事赵善等人,仓猝不及遁逃,俱被掳去。
宇文泰正策马西奔,忽然背后有人大呼道:“黑獭休走!”
宇文泰急忙返顾,看见一敌将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禁不住一身冷汗,勉强按定了神,徐声与语道:“汝非大将彭乐么?试想今日无我,明日岂尚有汝么?何不急速还营,收取金宝!”
从宇文泰口中呼出彭乐,笔势好不平。
彭乐听说,感觉有理,竟私自释放了宇文泰,只是将宇文泰的一束金带作为战利品带了回来。
返回东魏军营地后,彭乐将金带上缴,并向高欢汇报。
诸将各收军还报,载归甲仗,不可胜计。高欢升帐记功,已有人报乐纵泰。及彭乐入帐复命,且行且呼道:“黑獭漏刃遁去,但已是破胆了!”
高欢虽喜其得胜,也为其放走宇文泰而发怒,勃然离座道:“汝敢来欺我吗?”
彭乐本来已经心虚,慌忙伏地。
高欢令他伏在地上,亲自用手按他的头往地上碰,并责问他在沙苑战败之失,数次举刀要落下者三,切齿良久,作罢。彭乐嗫嚅道:“愿乞五千骑士,再为王擒取黑獭!”
诸将已窥透高欢意,均上前乞情,黑压压的跪满座下。
高欢乃还座,令左右取绢三千匹,压彭乐背上,乐兀自负住,不闻气喘。高欢又道:“有力不忠,也是徒然!今日饶汝,汝应自知前愆,效力赎罪!”
彭乐连声遵令,高欢因命将绢卸下,仍赐与彭乐,不没前驱的功劳。好权术。彭乐拜谢而退。
越日复与宇文泰交战,宇文泰自将中军,领军若干惠、若干系(复姓)为右军,两路夹击高欢军队,高欢军败绩,所有步卒,悉为宇文泰军所擒。
高欢落荒东走,随员只有七人,后面追兵大至,都督尉兴庆奋然道:“王速去!兴庆腰佩百箭,尚足杀敌百人。”
高欢乃留兴庆拒战,纵辔急奔,兴庆独截追兵,矢尽而死。
宇文泰料高欢东奔不远,更召健卒三千人,令执短兵,用贺拔胜为统将,再往追高欢。贺拔胜与高欢本来相识,执槊当先,竟得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