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庭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又再度看向敌军阵营,箭雨密度没有减弱,浮桥搭设还在继续,一切都与一个时辰前一样,可越是这样,他眼底思绪就越发复杂。
“希望孤没有猜错吧……”他低声呢喃,握枪的手又紧了几分。
……
另一边,荣军中军大营,落星滩受到袭击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此时,裴文仲与蔡阙,以及十数名将领齐聚大帐,正在等待斥候传来消息,只是斥候没等来,却等来了太子亲卫。
吴忌入得大帐,气喘吁吁,略一抱拳,急道:“北乾皇帝亲率大军夜袭落星滩,太子殿下请都督即刻发兵救援!”
众将顿时窃窃私语起来,裴文仲却是目光闪烁,捋着胡须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蔡阙问:“殿下如何了?”
“正在率兵殊死抵抗!”吴忌沉声回道,再次看向裴文仲,“敌军势大,落星滩危在旦夕,还请都督速发援兵!”
裴文仲依旧不语,一众将领心里便都开始盘算起来,他们都知道皇帝猜忌太子,而裴文仲是皇帝心腹大将,自然也与太子不合,不然也不会将他安排在落星滩那个鸡肋之地。
军中看的是能力,要想让底下将士服气,你就得拿出真本事,要么作战勇猛,要么运筹帷幄,可如今太子首战便求救,岂不正中了裴文仲的下怀?
“都督,”蔡阕不知裴文仲的心思,还以为他在故意拖延,便提醒道,“太子乃是我朝储君,若真有闪失……”
“本督自然明白。”裴文仲摆摆手,瞥了吴忌一眼,又环视众将,“除了落星滩,其他地方,可有异动?”
众将你看我,我看你,无人答话。
裴文仲颔首,起身看向蔡阙,“还请蔡将军与诸位在此待命,时刻关注各地防线,以防敌军声东击西,本督这便亲率两万轻骑驰援太子……也让殿下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用兵。”
他刻意在「真正」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蔡阙讪讪一笑,也不搭话,裴文仲这话说得可不客气,摆明了要借机挫一挫太子的锐气,让他明白,战场不是东宫书斋,容不得纸上谈兵。
吴忌却是脸色一寒,虽不悦,却也不好当众发作,冷哼一声:“吴某在帐外等候,还请都督不要延误时辰!”
裴文仲嗤笑一声,不愿与一个小小的亲卫统领一般见识,戴上铁盔,拿了兵器,点齐两万轻骑,如风卷残云般向西疾驰。
他骑在马上,心中还在盘算着,若太子真的遇险,他及时赶到,算是救驾有功;若只是虚惊一场,他便可参奏太子「作战不力,动摇军心」,无论如何,他都稳赚不赔。
同一时刻,落星滩的战事仍在继续。
北岸,项瞻早已透过火光,看见萧庭安的身影,观察着敌军防守的状态,他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侧头对胡秋元道:“瞧见没?这位南荣太子是个聪明人。”
胡秋元自然知道项瞻的计划,却不知道萧庭安已经看了出来,不禁挠着下巴沉吟道:“末将实在看不出他聪明在哪,咱们都这么慢了,他还在那胡乱射箭,他要真聪明,就该点燃火箭,烧了浮桥,再派兵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