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凡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向那柄断剑。
剑身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芒，断裂处却像一张狰狞的笑脸，嘲笑着所有试图征服它的人。
“那晚辈就斗胆直言了。”杨小凡指尖轻触剑身，感受着其中残留的能量波动，“前辈在剑胚中加入了金阳之石和梅花树心，对吗？”
闵方业瞳孔骤然收缩。
这两种材料的配比是他苦心钻研多年的秘方，从未对外人提起过。
“继续说。”
他的声音突然沙哑，像砂纸摩擦铁器。
杨小凡能感觉到对方呼吸变得急促。
他轻轻放下断剑，剑身与石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问题不在材料本身，而在炼制手法。”杨小凡直视闵方业的眼睛，“金阳之石性烈如火，梅花树心却柔若春水。前辈用传统手法炼制，就像让水火同炉……”
“不可能！”闵方业突然打断，额角青筋暴起，“我试过七种不同的淬火方式，连地脉阴火都用上了！”
杨小凡没有立即反驳。
他理解这种反应……
当一个匠人坚守多年的信念被质疑时，总会本能地抗拒。
屋内陷入沉默，只有炉中余火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杨小凡注意到墙角堆满的废料，每一块都记录着无数次失败的尝试。
“如果……”杨小凡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用葵水之晶替代金阳之石，再辅以金丝藤……”
闵方业的身体猛地僵住。
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像是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火星。
“你说什么？”他一把抓住杨小凡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再说一遍！”
杨小凡没有挣脱，他能感受到对方手掌传来的颤抖……
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期待。
当杨小凡详细解释完材料特性与炼制要点后，闵方业突然松开手，踉跄后退几步。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奇异的表情，像是溺水者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闵方业喃喃自语，眼神逐渐变得恍惚。
他转身走向炼器炉，甚至忘记了送客。
杨小凡悄然退出院子。
他知道，对一个真正的匠人来说，此刻最需要的是独处的空间。
当夜，整个名剑山庄都被一阵阵铿锵的锻打声惊醒。
那声音时而急促如暴雨，时而缓慢如心跳，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道刺目的剑光突然冲天而起，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哈哈哈……”
一阵癫狂的大笑声突然划破山庄的宁静。
闵方业披头散发，双目赤红，手中长剑在月光下泛着森冷寒光，整个人状若疯魔。
“唰！”
剑气纵横，周遭篱笆应声碎裂，木屑纷飞如雨。
远处冰墙更是寸寸龟裂，在剑气侵蚀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不好！”
正在打坐的闵家岩猛地睁开双眼，连外袍都来不及披上，赤着脚就冲了出去。
自从那次炸炉后，父亲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稳定。
他特意将住处安排在父亲附近，就是怕出什么意外。
转过回廊，闵家岩的脚步突然一顿。
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院外……
正是那个神秘的杨小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