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僵在原地,指节几不可察地蜷了蜷。
她不哭也不闹,只是静静缩着,像在躲避什么。
“避子药”
沉默许久,她才开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什么?”
祝怀熙没有听清。
陆铃华把被子攥得更紧了些,指节止不住的发抖。
“我说给我避子药”
祝怀熙的神色骤然暗了暗,眼底的光一点点褪去。
但他终究没说什么,转身叫人端了碗避子药进来。
这次陆铃华没有嫌药苦,接过碗就仰头一口气喝光,哪怕被药汁呛得剧烈咳嗽,也没停下,直到碗底见了空,才将碗递还回去,重新缩回被子里,再没动过。
祝怀熙见她这样心里更不是滋味,他知道今天是自己犯浑了。
只是每次被她的恶语戳中痛处,他就总控制不住地想逼她听话、逼她安分。
如今祖父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南域的担子几乎全压在他肩上,时常连着几日夜不能合眼,累得快喘不过气。
他是真怕陆铃华这边再出半点差错,那根紧绷的弦,说不定就彻底断了。
屋内烛火昏沉,他看着陆铃华单薄的背影。
“这段时间府城不太平,你好好在别院休息,别再乱跑了”
陆铃华并未回应,她原本想问问他与王怡的事,可现在却也不想问了,关于他的一切她都不想知道。
“祝怀熙……”
她回想起今日霍淇说的话,觉得自己真傻,竟然当真以为祝怀熙能给她尊荣和依靠。
现实却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她那些念想碎得彻底。
“嗯”
祝怀熙情绪也很低落,他不知该如何与她缓和关系。
沉默在屋内漫延,陆铃华闭了闭眼。
“我累了,想睡觉了”
“好”
祝怀熙没再多说,起身将桌上温着的粥和参汤端到她床头的小柜上,见她始终没动,便放轻脚步,轻轻带上了房门。
出了别院,他立刻命人加派一倍侍卫看守,又叮嘱下人务必看紧陆铃华,才转身策马往军营赶去。
祝怀熙离开后,陆铃华叫人传了热水。
她躺在浴桶里,热水漫过肩头,用布巾不断用力擦着身子,哪怕擦破了皮,也消不去那些痕迹。
‘楼子里的那些倚门卖笑的美人也该适应了才对,你在矫情什么?难道非要我把你送去跟她们学一学你才知道怎么伺候男人吗?‘
’公主知道吗?你身上这些痕迹像极了娇艳的玫瑰,那不是你最喜欢的吗?如今可是开遍了公主满身呢‘
’公主这般高贵,可曾想过有一天会被我这种野种玷污?公主觉得泥潭脏吗?究竟是我让你恶心,还是你本身就是肮脏不堪之躯?‘
祝怀熙那些带着刺骨寒意的羞辱,像无数根淬了冰的针,密密麻麻扎在耳边,反复回荡。
他在嘲笑她,在撕碎她的尊严,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了的匕首,不紧不慢地割开她的皮肉,疼得钻心,却偏不捅进要害,只让她在清醒中受着煎熬。
陆铃华用手捂着耳朵用力摇晃着脑袋,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混着压抑的呜咽,终于变成了崩溃的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