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她脸上混杂着两个人的影子,兀然使他想起那张落在脚下的牌。
两双含情目重叠,一样的似笑非笑。
“大强。”
“如果没记错的话,你该叫我云棠小姐。”
喉咙干哑,只字再难言。
情怯。
“奖励我一个吻吧,我……只要一个吻。”
“那你能给我什么呢?”
她歪着头打量他,目光坦然到真的像在谈一场交易。
这一问,他反倒又窘迫。
他一直在做的,无非是当别人的手——助手,打手,左右手。
他心里想,她真的变了。
蒙尘明珠,成了别人的掌上珠,耀眼到令他懊悔,懊悔为什么没有抢先一步发现。
明珠璀璨,觊觎者众多,而他,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做好你该做的事,我可以当作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贺长青。”
他心里想,连她叫他名字的声音都那么好听,他真是疯了。
一开始,他只是好心,只是觉得她奇怪又可怜。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还有事吗?”
如此疏离,全然不给一点机会。
“……”
贺长青深吸一口气,没有退开。
“云棠小姐,我身体很好,扛着米袋一口气爬十层楼一点问题都没有,我特别抗揍,您要是不开心,可以拿我出气。我会开锁,会修理家电,会打扫卫生,会做饭,会推拿……”
“所以呢?”
骄傲的男人单膝跪地。
“所以我毛遂自荐竞选您的爱人。”
见她没有回答,贺长青黯然低头,又退一步。
“我也可以不要名分……大强……不,云棠小姐,我只要您一句话就好。”
说着说着,他心里发了狠,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求您告诉我,您心里也有我,您在意我。”
“是什么使你幡然醒悟了呢?因为这枚扳指吗?”
迎接他的是了然的目光,淡淡的,像平静的海面。
她不信他的真心。
如奔涌的海潮,他在此时止步。忍不住又懊悔,没穿那条灰色裤子。
若她试了他,一定会知道他的好,他发誓。
就在他垂头之时,季大强伸出手,挑起了他的下巴。
“伪君子。”她笑骂。
贺长青脸上的愕然不及敛去,一瞬羞涩,又盈满欢喜,被她全然尽收眼底。
“我来时……刷了很多遍牙。”
又补充:“用的草莓味的牙膏。”
口无遮拦,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后知后觉,每句话,都让人窘迫到要钻进地缝。
这不就是告诉她,他早有意引诱她。
“嗯,是草莓味。”
凉凉的一个吻,能感觉到薄荷的清凉。
她的喜好还是没变,照旧喜欢薄荷糖。
这让他有一瞬间的黯然,可不管怎样,他都要抓住这次机会。
试探伸手,一半手臂浸在热烘烘的金雾里,另一半却像泡在凉水中——冷透了,从指端直接沁入心脏。
她避他站着,姿态居高临下。
“现在呢?你要怎样报答我?”
贺长青哑然,低头看窗下的影子。
一高一低的影子,相对而立,而他,是矮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