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久美子那同样绝望的经历触动了司南,也许是她话语中那微弱的“希望”像一根稻草,让濒临崩溃的女孩下意识地想要抓住。
司南终于不再是彻底的沉默。她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哭诉着: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怀孕,直到中考体检抽血……结果已经四个月了!
这样的消息像瘟疫一样在学校传开,嘲笑、辱骂、指指点点……她是那么要强、那么优秀的学生,一夜之间成了所有人眼中的“荡妇”、“不知廉耻”。
由于爸爸在国外,秦音阿姨……她不想跟那个“抢走爸爸”的女人说……她觉得自己脏透了,没脸活了……
久美子听得心惊肉跳,怒火中烧!不到十五岁就怀孕!哪个王八蛋干的?如果让她知道,她非宰了他不可。
她将情况汇报给莱德。莱德让她往回追查六七个月司南的异常。起初久美子不知道为何是六七个月,不应该是十个月左右吗?
凭借高超的黑客技术,久美子很快查到司南在期末考试前所住的酒店的监控系统。然而,那期间酒店的监控系统却被人为彻底破坏,硬盘物理损毁,数据无法恢复!
而往回继续查,却查到,司南的同学妈妈,当天晚上给她下了安眠药。
当司南知道竟然是同学兼好朋友的妈妈给自己下的毒手,痛苦不已。
好在久美子日夜陪伴在司南身边,照顾她,开解她。
十多天后,司南突然发作!剧烈的腹痛让她几乎昏厥。
她被紧急送往莱德“交流”的那家医院。莱德亲自上阵,以专家的身份为她接产。
久美子并没靠近,只是等在产房外的走廊尽头。听着产房里隐约传来的司南痛苦的哭喊,心揪成了一团。她还那么小,就要经历这种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
久美子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气质儒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司恒浑身湿透,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当时他是从机场直接赶来的,行李箱还拖在身后。他抓住一个路过的护士,声音嘶哑颤抖:“我女儿!韩念语!她怎么样了?!”
护士匆匆说了句“正在里面抢救”,便进了产房。
司恒像被抽干了力气,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眼镜滑落到鼻梁也顾不上去扶。他双手插进头发里,身体因为巨大的恐惧和悲痛而剧烈颤抖。
久美子远远地看着,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父亲身上散发出的绝望气息。
想起自己生物学上的父亲,那个猪狗不如的男人,久美子只觉得悲凉。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产房的门终于开了。一个护士抱着一个用襁褓包裹着的小婴儿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沉重。
“韩念语的家属?”护士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司恒猛地抬起头,几乎是扑了过去:“我是!我是她爸爸!我女儿呢?她怎么样?!”
护士将襁褓递向司恒,声音带着一丝不忍:“是个男孩,早产,但生命体征暂时平稳。但是产妇……很抱歉,我们尽力了。产后突发羊水栓塞合并大出血,抢救无效……请您节哀。”
“节哀……?”司恒像听不懂这个词,茫然地接过那个轻飘飘的襁褓,低头看着里面皱巴巴、闭着眼睛的小婴儿。
下一秒,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他猛地将婴儿塞回护士手里,不顾一切地推开产房的门冲了进去!
久美子站在走廊尽头,心沉到了谷底。她听到了护士的话,也看到了司恒那崩溃的反应。
那个在海边绝望哭泣、后来在她陪伴下偶尔会露出脆弱笑容的女孩……真的就这么没了?她才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