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下令撤退,却见卫渊已立于仓楼最高处,一袭黑袍迎风而展,手中令旗一挥。
“点火。”
下一瞬,整座粮仓外围如龙腾起,十七处预设炸点接连引爆,烈焰冲霄,浓烟蔽月。
五百精骑被困核心,进退不得,尽数陷入火海炼狱。
厮杀声、惨叫声响彻雪夜。
一名敌将拼死突围,却被一箭钉死在仓门之上。
箭尾飘着一方素帛,上书四字——
“纨绔,也杀人。”
风雪中,卫渊缓缓收旗。
他望着火光映照下的战场,眼神平静如深潭。
这一战,不是为了守住粮仓。
而是为了让某些人,相信自己已经赢了。
可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第123章粮仓危机(续)
火势渐弱,余烬在风雪中明灭如鬼眼。
临江仓外尸横遍野,焦马残甲混杂于雪泥之间,空气中弥漫着血与硝烟的腥气。
三百影骑肃立四周,刀未归鞘,目光如鹰隼般扫视战场。
一名俘虏被五花大绑押至卫渊面前——玄霜骑副统帅,王厉。
此人左臂断骨未愈,脸上溅满同袍灰烬,却仍昂首不跪。
“杀便杀了。”他冷笑,“陈元骁败于诡计,非战之罪。”
卫渊蹲下身,指尖轻挑起对方下巴,语气平静得近乎温柔:“你说错了。这不是诡计,是你们太蠢。”
他挥手,吴谋士立刻递上一份染血的地图——正是从王厉怀中搜出的行军密令。
“你们的目标,从来不是粮仓?”卫渊盯着他,一字一句,“说吧,真正要毁的是什么?”
王厉嘴角抽动,沉默良久,终是闭目长叹:“水源……商会总坛三里外的‘清澜渠’,乃南七州军民饮水命脉。主上已命死士携毒囊夜袭,一旦投毒,疫病必起,百万军心自溃!此战不在疆场,在水脉!”
苏娘子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竟想用瘟疫破我江南根基!”
吴谋士面色凝重:“若水源被污,半月之内,太湖流域将成死地。届时无需交战,我军自乱,北军便可长驱直入。”
寒风卷雪扑面,卫渊却仿佛置身酷暑,额头渗出细汗。
他忽然笑了。
笑得极冷,极深。
“好一个陈元甫……表面派弟奇袭粮仓,实则声东击西,真正的杀招藏在看不见的地方。这一局,不止在战场,更在人心、在民生、在无形之处杀人于无声。”他缓缓站起,眸光如刃,“可惜啊,你太高估你的内应,也太低估我的耳目。”
话音未落,远处蹄声急促。
一骑飞驰而来,马上正是张老板亲信,披风裂开,肩头带箭,却死死护住怀中信匣。
“世子!”那人滚落下马,声音嘶哑,“张老板急报——商会内部有奸细!三日前曾有人私查清澜渠结构图,签批人……是总务司主簿赵承业!”
“赵承业?”苏娘子瞳孔骤缩,“他是我亲手提拔的老人!”
“正因是你信任的人,才最容易下手。”卫渊冷冷道,“敌军统帅早已布子多年,步步渗透。现在,他们已经出发了。”
他翻身上马,不再看一眼身后尚未熄灭的战火。
“传令:影骑随我先行,全速奔袭清澜渠!吴谋士,立即调集南陵水军封锁支流,组织工匠准备活性炭滤池与石灰消毒阵——就算他们投了毒,我也要让那水干净得能照见天光!”
“可……若敌方死士已到?”吴谋士追问。
卫渊勒缰回望,黑袍猎猎,眼神如铁。
“那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纨绔’治下的江南,连一口水都染不黑。”
马蹄再次踏破风雪,三百骑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撕裂夜幕南去。
而此刻,在百里之外的山道密林中,一支十二人的黑衣小队正悄然疾行。
为首者背负青铜匣,内藏西域奇毒“腐心露”——一滴可污井十丈,十滴足以灭村。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张更大的网,已在暗处张开。
而在更远的北方,一座孤城矗立于绝壁之上,城墙如龙盘踞,其名——云中断。
城头,一面残破旌旗猎猎作响,上书二字:公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