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目光如刃:“让他继续送信。”第122章暗流涌动(续)
夜风未歇,烛火在卫渊案前摇曳,映得他半边脸隐于阴影。
他指尖轻叩沙盘边缘,目光却已穿透地图上的山川河流,落在千里之外的北境荒原。
“将计就计。”他低语,唇角扬起一抹冷峭笑意,“他们想用谣言杀人,那我就送他们一场‘溃败’的大礼。”
他转身提笔,蘸墨疾书三道密令。
第一封交予张老板:“你即刻联络北方商路旧线,放出风声——南方商会因内乱即将解散,粮草调度瘫痪,各郡守将自保割据。再伪造几份‘逃亡账房’的手记,夹带在北运皮货中,务必让敌军参军府亲眼看到。”
张老板领命而去,脚步沉稳。他知道,这一出戏,演的是生死时速。
第二道令,则送至苏娘子手中。
“明日清晨,城南义仓开粥赈民,由你亲自主持。请几位德高望重的老掌柜当众讲述‘商会护民三年不纳重税’之事,再让孩童诵读新编俚曲:‘世子坐镇江南岸,铁舰巡江夜不安;北贼若敢来犯境,万箭焚舟骨难还’。”
苏娘子抬眸看他,眼中微颤:“你要借百姓之口,反打舆论战?”
“正是。”卫渊眸光如刃,“刀兵未动,人心先定。他们想烧我信任之堤,我便筑一座民心长城。”
不出五日,南方各地街头巷尾皆传“世子不动如山,北寇诡计败露”;而与此同时,北方军营之内却炸开了锅。
敌军大帐中,那份“南方内乱”的密报被反复传阅。
有将领怒斥南人背信弃义,主张立即南下瓜分膏腴之地;也有人怀疑是诱敌之计,按兵不动。
统帅陈元甫抚须良久,终是冷笑:“卫渊再强,也不过一介纨绔出身,岂能忍得住内部崩裂?传令前锋三万,加速推进主防线,我要在他自乱阵脚时,踏平江左!”
可就在敌军主力倾巢而出之际,一道急报如惊雷炸响——
“报!!敌将林啸远率轻骑五千,夜袭我后方补给线,焚毁粮车三百余辆!此刻北方通往前线的三座浮桥已被炸断,大军粮道中断!”
帐内哗然。
原本就因情报混乱而心生嫌隙的诸将顿时互相指责。
有人怒吼:“必是细作泄密!”也有人阴声道:“怕不是主帅早与南人勾结……”
军心浮动,如沸水翻腾。
然而,尚未等他们稳住阵脚,又一封八百里加急传来——
“南方商会总仓告急!卫渊亲率主力回援,恐我奇袭部队孤军深入,陷入包围!”
原来,陈元甫早已暗藏杀招——派其最信任的亲弟陈元骁,率八千玄甲精骑,绕行塞外雪谷,穿越无人荒道,直扑江南腹地唯一一座巨型粮仓“临江仓”。
此地若失,南方半年军粮尽毁,纵有百万民心,亦将不战自溃。
此刻,卫渊正立于江畔码头,望着远处烽火台升起的第三柱黑烟,脸色骤寒。
“临江仓守军仅两千,且多为新募民勇。”吴谋士声音低沉,“而敌军乃北地王牌‘玄霜骑’,一日奔袭三百里,今晨已破我两道哨卡……最多两个时辰,便至仓外。”
江风猎猎,吹不动卫渊衣袍。
他面前摆着两幅战图:一幅是长江主防线,数十万将士枕戈待旦;另一幅,则是孤悬后方、岌岌可危的临江仓。
若调主力回援,前线空虚,敌军主力趁势南下,京师危矣;
若坐视不理,粮仓一毁,全军断粮,不需交战,南方自乱。
时间,正在滴答流逝。
就在此时,快马飞驰而来,一名黑衣密探滚鞍下马,双手呈上一封火漆密函——
“林大人紧急军情,亲手交付世子!”
卫渊拆信只扫一眼,瞳孔骤缩。
信中无一字多余,唯有一图、一策、一问:
“敌锋虽锐,其势已孤。可用何法,令其进不得寸,退无所依?”
他缓缓合信,抬头望向江面。
一轮残月倒映水中,碎成万点银光,仿佛无数刀锋正在悄然聚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