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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8章 879.巨龙之战(五)(2 / 2)

那些血液沿着下巴滴落,在飞行中的气流中被撕扯成细雾,落在巨龙坚硬的背鳞上,立刻被高空的疾风吹散成猩红的雾幕,在阳光下闪着短暂的光芒,如同散落的红色尘埃。

风中传出淡淡的铁腥味,混合着焦灼的硫磺气息。

窒息感终于在深度昏迷中浮现为一抹模糊的本能恐惧。那恐惧没有意识的形状,只有神经末梢在无声地尖叫。他的身体开始轻微抽搐,指尖与颈侧肌肉在不受控的颤动。

那是缺氧的神经系统在发出最后的哀鸣。

他想呼吸,却已经忘记该如何,每一次徒劳的吸气,只是将更多的血液拉入肺部深处,气泡在血浆中破裂,发出细碎的、几乎听不见的嘶嘶声。

血液与肺泡的混合液在胸腔内晃荡,发出细微而可怕的汩汩声。那声音,在巨龙的轰鸣与空气的咆哮中,几乎听不见,却像死亡在耳边低语。

他的心跳起初因缺氧而疯狂加速,心脏在绝望地搏动,拼命泵送根本不存在的氧气,肌肉纤维在不规则的电信号中抽搐。

但很快,心肌也因缺氧而乏力,收缩无力、撕裂般地疼痛。心跳从狂乱的鼓点,变得缓慢、混乱,仿佛乐曲的节奏被一点点抽离,只剩下空洞的回音。

最终,在一片冰冷的寂静中,彻底停止。

他死得悄无声息,没有最后的呼喊,也没有壮烈的姿态。只是静静地垂下了头,身体彻底松弛下来,紧贴在龙座上,连风都不再为他掠过。

温热的血液仍在缓缓流出,顺着他的颈侧与盔甲的缝隙蜿蜒而下。那些血,像是在向他忠诚的伙伴——那只仍在奋战的巨龙,做着最后的、残酷的告别。

不过,他的死亡是缓慢的。

有人,比他走得更快。

第五颗爆弹,最终还是没拦住。

太快了,快得无法捕捉,那颗爆弹带着尖锐至极的啸声撕裂空气,那声音刺穿耳膜,仿佛灵魂都被剖开,尖锐、纯净、残忍,像神明的裁决之矛。

它突破了音障,气浪翻卷,在它身后,空气被强行压缩成一道白色锥形波。

龙法师们太乱了,乱到无法组织有效的拦截。有人试图举起法杖,却还没完成咒语,有人试图转身闪避,却只看到那颗火光越来越大。

撞击!

没有缓慢的穿透,也没有优雅的延时,只有最极致的、最纯粹的动能释放。爆弹在触碰到烈阳龙坚韧鳞片的瞬间,直接被引爆。撞击点的鳞片没有碎裂,而是被高温瞬间汽化,鳞片下方的血肉在零点零几秒内被烤焦、碳化,鲜血被蒸成雾气,骨骼在爆鸣中扭曲。

爆炸!

空气在哀嚎,天地在颤抖。

巨龙被爆炸的光照得像一尊正在融化的铜像,龙翼破碎,血与火在高空中交织成雨。

毁灭性的能量呈球形向四面八方急速扩散,像是一颗正在绽放的白色恒星,其光芒和热量以无法衡量的速度向外膨胀。空气被瞬间压缩、撕裂、碳化,波动的能量掀起一圈圈可见的气浪,在天空中层层推进。

首先吞噬的,便是紧贴在龙背上的那位龙法师,他甚至没有留下任何残骸。

在那足以撕裂分子的高温与冲击下,他的身体、他的法袍、他碎裂的护符残片,乃至他周围的一小片空气,都被彻底气化。

那一刻,血肉、魔力、元素、灵魂,全都被剥离至最纯粹的形态——能量。

没有痛苦,没有过程。

他没有尖叫,甚至连意识都来不及生成恐惧,他就这样被抹除,仿佛他从未存在过,只在那膨胀的火球核心中,留下一抹短暂的人形残影。那轮廓持续了不到零点零一秒,就被更狂暴的能量撕碎、吞没、湮灭。

然后是冲击波!

紧随其后的环形冲击波如同神祇的重拳,从火球的中心猛然炸开。

空气在这一击中被碾碎,化为一圈翻滚的白色震荡壁垒,伴随着雷霆般的轰鸣,狠狠砸在巨龙庞大的身躯上。

巨龙的鳞片在冲击的瞬间被掀起,像被狂风扫过的金属花瓣,肌肉与骨骼在这股力量面前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巨响,随后便是清晰的、连绵不断的咔嚓碎裂声,那是龙骨在崩断的声音,是生物被撕裂的痛苦回声。

巨大的龙骨断折了,龙翼被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爆炸点周围的皮肉和鳞片被成片掀起、抛飞,化作无数闪烁的血色碎片,在高空中洒落,如同一场血腥的金属暴雨。

这不是战斗。

这是毁灭。

是帝王龙级末日火龙的宣告,是阿克夏之风的咆哮。

“嗷!!!”

烈阳龙发出了他生命中最凄厉、最痛苦的哀鸣。那不是威严的龙吟,而是混合了骨骼碎裂、血肉剥离、灵魂撕裂的尖啸。那声音撕裂了天空,让空气都为之颤抖,连太阳都因这痛苦而暗了一瞬。

他庞大的身躯被爆炸的伟力整个掀起,失去了升力、失去了平衡,如同一条被折断翅膀的山脉,带着烟与火,开始向下方的潟湖倾斜、翻滚、坠落。

他徒劳地试图扇动那只只剩残破骨架的巨翼,龙翼的骨刺在空气中扭曲、断裂,发出低沉的破风声,那挣扎却只让他的坠落更加混乱,旋转更剧烈。

鲜血从他背上那个可怖的创口中奔涌而出,在高空疾风中被撕扯成无数丝线,汇聚成一条长长的、绝望的猩红轨迹。

那轨迹划破空气,如同天幕上的一道血色裂痕。

五颗,就五颗。

多一点不多,少一点不少。

再多放不出来了,因为玛拉特克斯的体型太大,因为俯冲速度太快。

在第五颗爆弹炸响时,洛瑟恩都震动了,活动在地面上的人们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片被光焰吞噬的天空。而位于天空、高处的人们则本能地低头,看向下方,他们看到了令他们惊骇至极的一幕!

在即将与水面进行那场毁灭性亲吻的前一刹那,在离湖面不足五十米的死亡高度,玛拉特克斯和安娜萨拉同时发力。

“吼!”

那不是咆哮,而是一种纯粹的、没有任何语言意义的能量宣泄。那声音如同撕裂空气的刀锋,震动了整个空间,震碎了湖面上的反光。

玛拉特克斯没有向上喷吐,他将那庞大的龙首猛地向下探去,张开的巨颚中,喷涌出一道极致压缩、炽白到无法直视的洪流!

高压火焰反冲术!

空气在他的喉咙深处被压缩至固态的密度,然后在一瞬间释放,形成一道笔直、稳定、炽白得近乎透明的能量柱,从空中贯穿而下。

那火焰不是燃烧,而是空间在被蒸发,温度高到连光都被折射成扭曲的线。

物理法则在此刻被魔法强行征用,第三定律在他身上展现了它的神威。向下喷涌的能量流,产生了同等庞大、方向截然相反的恐怖推力。

而安娜萨拉的头发也已不再可控,黑发如同被狂风撕扯的火焰,在炽烈能量的乱流中飞向天空。她没功夫管理她的头发了,她甚至连表情都不再控制了。她的表情不再冷峻,而是彻底扭曲成狰狞,那是极限专注与痛苦的交织,是暴走与意志硬撑下的疯狂凝固。

她的双眼彻底染上了猩红,瞳孔如两枚燃烧的符印,里面闪烁着一种介于愤怒与无语之间的危险光辉。她咬着牙,唇角渗出血迹,双手成爪状,手心朝向虚空,指尖间的空气在颤抖,在塌陷,就像她正抓着什么肉眼无法捕捉的东西。

她在保护自己,也在保护玛拉特克斯。

狂暴的能量在她周身盘旋,将巨龙和她笼罩在一层炽烈到透明的护幕中,那护幕表面不断闪烁、扭曲、破碎,又被她以意志强行维系。能量仿佛产生了味道,充斥在空气中,炙热、刺鼻,伴随着金属般的高频嗡鸣与空气被撕裂的尖啸。

然而即使这样,玛拉特克斯全身的骨骼仍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声音低沉、连绵,像是千斤铁板被强行弯折的摩擦声。巨大的过载让他的视线瞬间陷入一片血红,体内的能量流在经脉中疯狂冲撞,如同万千钢针在同时刺入神经,每一根骨头都在尖叫,每一寸血肉都在反抗。

但他下坠的势头,在这股野蛮而纯粹的力量对抗中,被硬生生地遏制了!

那道由纯粹火焰构成的地面,像是天地间忽然凭空出现的一道逆流之墙,狠狠托住了玛拉特克斯沉重的身躯。

湖面因上方瞬间产生的超高压与高温,甚至来不及让他触碰,就向下方猛烈凹陷出一个巨大的碗状坑洞。坑洞边缘的水体被瞬间汽化,蒸汽化作一道冲天的白色环带,向四面八方飞速扩散,那声响仿佛上古巨兽在湖底翻身,轰鸣连天,震得礁石都在碎裂。

下坠的动能,在这一瞬间,被转化为了向前的动量。

玛拉特克斯没有升起,而是像一颗被水面弹飞的石子,紧贴着湖面,开始了第二次、也是更为狂野的飞行!

当他贴着湖面高速掠过,空气被灼烧成一道长长的气浪尾迹,他的身体后方,是一条被彻底煮沸与撕裂的火焰航道!

掠过的瞬间,湖水被恐怖的速度与高温向两侧猛烈排开,形成了一道持续存在的V形巨浪。浪头却并非洁白的水花,而是翻滚着蒸汽与火焰的炼狱浪墙。

那滚烫的浪壁不断崩塌、升腾,又被新的蒸汽顶起,所到之处皆被点燃,像是某种庞大生命的肺在呼吸。

湖水下方一片混乱。

被冲击波震晕的鱼群翻着白肚浮上水面,随即又被高温瞬间煮熟。一层层热浪蒸腾而起,大量湖水持续汽化,形成一条低空悬浮的、灼热而浓郁的白色蒸汽帷幕,像是为他开辟出的冥莱走廊。

而从他双翼末端与身躯两侧溢散出的能量,并未因接触湖水而熄灭。相反,那些高度活跃的能量如同附骨之疽,在水面上和空气中剧烈地燃烧、沸腾、扭曲着。

随着他的飞行,它们拉成一道宽达数十米的火线,在湖面上熊熊燃烧,蓝色的湖水上跳跃着金红与橙白交织的火焰,构成一幅违背常理的、令人心悸的毁灭性奇景。

他就在这火焰、蒸汽与波涛交织成的炼狱通道中穿行,他的装甲板与下方的鳞皮被高温炙烤得发红,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与硫磺的气息,翼膜在高频震颤中闪烁,发出低沉的颤音,宛若一面在燃烧中鼓动的战旗。

而他的竖瞳中,燃烧的,却是冷静,那种冷静,是掠食者锁定猎物时的寂静,是风暴眼中的平静。

而在不远处,被第五发爆弹击中的烈阳龙,承载着他那已化为虚无的伙伴,正沉重地坠入潟湖。

湖水在那一刻被彻底染红,巨大的涟漪混杂着破碎的鳞片与气泡,向四周扩散,每一次水浪的起伏都像是哀歌的回响。那坠落声深沉、闷烈,仿佛天地在为他们的陨落低语。

玛拉特克斯没有去看他的战果,对他而言,那些爆炸与坠落,不过是战场上的噪音,是不值一提的插曲。五发爆弹,仅仅是一道头盘,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他与表亲们打招呼的方式,一种赤裸而傲慢的问候礼。

当体内那股近乎撕裂的震荡逐渐散去,他能感受到血液重新流动的感觉,肌肉的紧绷与骨骼的共鸣重新归于掌控。竖瞳微微一缩,他的视线随之抬起,穿透翻腾的蒸汽与光焰,看向高空之上那些静止不动的身影——他的表亲们。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也放慢了脚步。

他们悬停在天穹下,如雕塑般无声地注视着他,而他只是微微眯起眼,唇角浮现出一抹几乎察觉不到的冷笑。

不屑。

纯粹的、不加掩饰的、不容置疑的蔑视。

他给过他们机会了,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暴露在最脆弱的姿态下。那是他在高压反冲术后,所有能量紊乱、身躯几乎失控的短暂间隙。那时,如果有人抓住机会,敢俯冲、敢近身,他也许真的会受伤,掉进潟湖里。

但遗憾的是,没有人动。

他那群自诩为高贵的表亲们,只是盯着他燃烧的轨迹发呆,像呆瓜一样。

他突然想到了达克乌斯曾说过的话:给你机会,你不用啊。

玛拉特克斯的喉咙深处传出一阵极低的咆哮,像是笑,又像是对空气的不耐。他猛地扇动翅膀,空气骤然炸裂!

巨大的气浪撕开空气,湖面被反压出的气流掀起数十米高的浪墙。他几乎是拔地而起的,一个旱地拔葱,炽烈的火焰尾迹在他身后撕开一道贯穿天地的红色裂缝。

当他的身体仿佛在连接天地时,他的身形忽然一紧,随即,猛地一个侧翻!

那动作之迅捷、角度之极致,让人几乎怀疑他的脊柱是由钢铁构成的。龙翼在翻转中绷出震耳欲聋的风爆声,卷起的乱流撕扯着湖面的蒸汽与火焰,将其拧成一个燃烧的漩涡。

这一刻,安娜萨拉终于忍不住了,目光中夹杂着怒气与一种几近绝望的无奈,她想骂人了。

不,确切地说,她想对着他吼。

再好的涵养,此刻也崩不住了。

在她看来,玛拉特克斯这完全不是战斗,而是炫技。在发现敌人太弱,且确认有人兜底后,这只混账龙开始浪了——彻底的浪!

玛拉特克斯在天穹中盘旋、俯冲、翻滚,像是在用战斗向表亲们宣示:我不仅强,我还比你们更优雅、更随意。

而她的徒弟显然忽略了什么,忘记了兜底的人是一位活了五千多岁的精灵,不是一只活了五千多岁的巨龙。

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让那股涌上的怒气化为冷意。

因为她知道——第二回合,拉开了。

有什么事,等打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