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小商队瞬间便成了世家巨贾。
相应的,明面上的商队主人,也由李承乾变成了崔尧。
李承乾倒是没什么意见,他虽是天皇贵胄,可世家的做派他是当真学不来。
而崔尧则是本色演出,毫无压力,甚至刚才还敲定了一笔小生意。
方才便是在茶寮中与相州当地的石炭商人商谈了供应买卖,促成了一笔云州到相州直通渠道,省去了不少中间环节。
云州当然不是崔氏的地盘,然则云州却有天机阁的大型矿场,算是崔尧个人的一点私房钱。
当然,只提供渠道,并无什么直接金钱交易,稍后自有专人过来商谈,崔尧也只是随口提了一句。
相应的,相州的石炭商人也未付出真金白银,也只是赠送了一套相州城的三进府宅,聊表心意。
李承乾全程没有发言,只是在一侧听着,不时记上两笔,还当真像个账房先生。
等人走后,李承乾才戏谑道:“你们这些商贾,来钱还真够容易的。那套宅子少说也得三千贯吧?上下嘴皮子一磕碰,人家就白给你啦?”
崔尧笑道:“话不能这么说,他们本地的碳场,埋藏太深,开采不易,何况还不能直接烧用,杂烟太多。
哪里比得上云中矿场?
只需水洗一遍,便是优质的无烟煤!一旦铺货全城,必将形成垄断,这等好事哪里去找?
何况从云中直达,中间还没有其他人层层加价,进价又足够实惠,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是送一套宅子,已经是占了大便宜了。”
李承乾思忖了一番说道:“不对,云中能够直达相州,所赖的乃是朕主持修筑的沥青直道!可好处却让尔等商贾占了,这不公平!”
“呵,你没收税啊?我等又没有偷税漏税。”
李承乾摇头:“和尔等的利润相比,朕那点过路税,算个屁!”
崔尧似笑非笑道:“自永徽元年始,年年吵嚷着减税的又是谁呢?总不会是某家吧?
啊?是谁在好大喜功,说什么不与民争利的?”
“朕是被尔等奸商蒙蔽了眼睛!”
“谁蒙蔽你了?朝中又有谁是商贾的代表?还不是你自说自话?我等自然乐的赚钱。”
“得加税!”
“怎么加?”
“每人过路税需翻三倍!”
“那来往百姓呢?人家串个门,走个亲戚,你好意思找人家要……我算算,一人六百文?
便是暴秦,也不是这么个盘剥法啊。”
李承乾沉默了,一刀切似乎不可取啊。
崔尧见他默不作声,提醒道:“要不你在设卡的时候,在货物上做做文章?”
“怎么做?一车碳和一车丝绸总不能一体纳税吧?”
“自然是细分咯,制定出详细的对应税率呗。
比方说,民用品是一个税率、农产品又是一个税率、金银珠宝、丝绸玉器这等非生存必需品,当然要加一个较高的税率。
当然,也要设一个起征点,不能人家就是卖个汤饼什么的,也要征税。”
“详细说说?”
“我哪里懂的那许多?朝中那么多大臣呢,丢出去慢慢议呗。”
李承乾凝重的说道:“朝中大臣出身繁杂,不乏有世家大族以及豢养商贾之豪强,朕觉得他们会有失偏颇。”
崔尧指着自己说道:“多新鲜呐!要不你看看我?某家才是天下第一门阀的阀主,你找我商量这个?多少有点与虎谋皮了吧?”
“那朕该找谁?”
“朝中那些寒门仕子不是一直叫嚷着自己乃是天子门生吗?你使唤他们啊!
等弄出来一个比较苛刻的税率之后,朝中自然会有人反对。
然后便是水磨工夫,慢慢平衡呗,总能找到一个大家都能勉强接受的点,如此便水到渠成了。”
“这样妥协,岂不是有违朕的本意?”
“有总比没有强,没有便是空中楼阁,有了税法以后,自然可以增添修补,全看你的手腕了。”
“朕突然觉得好麻烦。”
“丢给武姐姐做去吧,想必她有的是耐性。”
“嘶,你当真会用人呐!”
“那是,好歹也是天机阁之主,天下门阀之首。”
“不,不,不,你先得是朕的户部尚书。”
“何意?”
“朕决定,此事就交予你了,武妃会全力配合你。”
崔尧斜睨道:“那你作甚?”
“朕当然是稳坐云端呐。”
“呵。”
却在此时,杨续业跑了过来,低声说道:“公子,魏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