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深埋于骨子里的嗜血暴力因子,又岂是无聊的打枪所能消磨的?
刀刀见骨,步战冲阵,才是大唐热血男儿!
手执横刀的四名禁卫绝非庸手,论其刀兵,个个都有以一当十的水准。
便是一个冲锋,身后便抛下十余残肢断臂,以及四、五脸上仍带着惊恐的首级。
论其步战之法,其实力似乎并不在薛礼之下。
然则术野有专攻,若是上了马换上枪槊等重武器,别说是这几人,便是军中公认的第一力士——崔尧,也不敢掠薛礼之虎须!
薛礼解决了放冷枪之人,见己方有人火力压制,便也放开了心胸,一个箭步便跨过十步之遥,夺了一匹坐骑。
……
然则,双脚探了探,便垂到了地上,低头一看,这坐骑双耳修长,脸颊消瘦,一双大眼透着一股倔强。
打着不走,反倒扑腾起来,却是一头驴子。
薛礼暗叫晦气的同时,也顾不得其他,左手虎口扣着驴屁股,使劲一拧,总算将这匹倔驴驱动了起来。
便是伴着“儿啊,儿啊”的难听嘶鸣,薛礼一个海底捞月,捡起一根粗长枝柴,就开始了标准的单人冲阵。
一时间,薛礼的嘶吼声,坐骑的难听叫声,交织在一起,看似滑稽,却是化身为一道真正的死神镰刀。
所过之处,惨叫连连,便是兵刃不趁手,也毙命十余人,所中着,无不脖颈歪斜,咽喉稀烂。
那驴子见了血,却也激起了血勇,不用薛礼再施酷刑,便兀自乖觉的调转身躯,儿啊,儿啊的,又一次撞入人群。
便是此刻,薛礼双耳也不忘捕捉战场上的信息。
洞口处,近点贼寇,约四十余人,眼下尚有余力之人,只余二十一!
余者皆非死即惨,持枪者已悉数毙命,近战者更不成气候!
半山腰处,尚有一伙贼人,约莫百余人。
然则,更是死伤惨重!
凭着薛礼的目力,便看到不下五十人或伤或死,失去了战斗力。
死者皆是头部中枪,显示着开枪之人或有什么恶趣味,专打人头的鸟厮么……
是崔贤弟,崔贤弟来了!
薛礼抬起头来,目光投向远方,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声音。突然,一阵清脆的枪声传入他的耳朵里,他立刻警觉起来,并顺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经过一番搜索后,终于发现了崔尧的身影。只见那个家伙正躲在一个掩体后面,但时不时地会冒出来一下,然后迅速缩回去。这种行为十分怪异,就像是一个拙劣的老鸨子正在努力招揽顾客一样滑稽可笑。
然而,尽管两人之间相隔甚远,但由于敌人手中拿着的拙劣火枪,其射击精度几近于无。
再加上这段距离本身就超出了原始火枪的射击距离,想要击中目标简直比登天还难。
更糟糕的是,此时敌人的火力明显开始减弱,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集中攻击,只能依靠零星的枪声勉强维持局面,这样一来,对于崔尧来说几乎没有构成丝毫威胁。
与此同时,在西北方向大约一百五十步开外的地方,两块巨大的岩石堆叠在一起,中间形成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从这条缝隙之中,不断喷出一股炽热的火舌,而且是以一种快速且有规律的方式进行单点发射。虽然看不见具体是谁在操作武器,但仅仅通过这股稳定而凶猛的火力,薛礼就能判断出对方一定是个老手。
凭借多年并肩作战所积累下来的经验,他心里很清楚,能够如此沉稳、准确地控制节奏并持续输出伤害的人物,除了裴行俭之外别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