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师娘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
商量了没一会,张婶就走到了陆青青身旁,开口道:
“大丫,我们一家想跟着你们一块去宝山镇生活!”
陆青青笑着道:“好,大壮要是知道你们去了,一定很开心。”
张婶想到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神情很是慈爱,问道:
“大壮如今怎么样了,可长高了?
前些时候,我老梦着他。
当时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他了。
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能见着了。”
陆青青笑着道:
“大壮挺好的,高了些,也胖了点。
对了,他如今就在这宜宁县读书呢!
过几日到休沐日,他就回来了。”
旁边,张婶的儿子李成业听着他娘的话,原本低着的头抬起了些,眼神里的阴鸷一闪而过。
陆青青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却也发现了这人与之前不一样了。
上次分开时,他还很是瞧不上他们,昂着头一股子不可一世的意味。
如今,却低着头沉默不语,连背都有些弯了。
这时候,张婶的丈夫李福生也拉着胡老三过来了。
胡老三半耷拉着眉眼,见到陆青青,也只是勉强扯出个笑。
旁边的李福生朝陆青青道:
“大丫,麻烦你也帮着胡老三办一下户籍吧。
跟我们一样,落户到宝山镇。”
陆青青点点头应下。
李福生说完,看胡老三有些站不住,忙扶着他去一旁坐下了。
张婶见状,深深叹口气道:
“大丫,你别怪他,他也是受了大打击了。
他媳妇翠娘和闺女囡囡都没了,是被人闯进家里抢水,给打死的!
哎,这事说来话长。
你们离开永安县之前,那儿不就闹旱灾了嘛。
我们当时还想着,再靠一靠,可能就下雨了。
谁承想,这天儿是一日旱过一日。
也不知是不是造了孽了,老天爷惩罚我们。
到了后头,井里的水位降得更快了。
我们这些人住在孙家,到底人少些,靠着院里的井水,还能好些。
那些外头的人,只能喝街上的井水。
往往排上两天的队,就打上来小半碗掺着沙土的浑水。
一家子好几口人,就靠着这点水,又怎么会够。
当时,成业他爹就觉得不好,想带着我们往外逃。
他和胡老三找到孙老爷,想再找找关系,看能不能出去。
可那时候,城门出口处戒严更厉害了,塞钱找关系,都没人敢往外放人了。
我们没办法,只能在屋里躲着。
平日里分到的那点水,都尽量省下来。
每日里就一人喝上一小口口,沾沾嘴唇就罢了。”
说到这,张婶似乎又想到了那些日子的艰难,舔了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