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丞相府大门时,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朱红大门,心底的疑虑再次冒了出来:
自己这个小妻子的反应,似乎太过刻意了些。
回到侯府后,原身依旧放心不下,当即差人请了一位太医上门诊脉。
——
怎知太医凝神诊脉半晌,给出的结果竟与先前大夫全然相同,皆言原身隐疾已彻底根除,气血沛然充盈,生育一事毫无阻碍,与寻常康健男子并无二致。
可即便如此,原身心中的不安仍未消散。
他暗中派人去丞相府打听,想知道究竟是谁为杨嫣然诊出的喜脉。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竟查出了蹊跷。
这几日丞相府确实请过大夫上门,但都是为丞相夫人看诊,治的是多年的老毛病,压根没人给杨嫣然诊过脉,更别提诊出喜脉了。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原身心下一沉,先前杨嫣然与丞相府的种种反常举动,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他又忍不住抱有一丝侥幸,觉得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毕竟,世间男子谁愿被人耻笑是不能诞育子嗣的“阉人”?
与其如此,他倒宁愿相信杨嫣然腹中,当真怀了自己的骨肉。
为验明自身境况,也为驱散心底疑云,原身后来在侯府里,挑了几名容貌周正、瞧着便易生养的通房收在身边。
怎奈时光一天天流逝,待到杨嫣然挺着已经隆起的肚子,回侯府安心待产时,那几名通房的腹中,依旧毫无起色,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这般诡异情形,只让原身心中疑窦更甚。
难不成自己身子即便痊愈,却唯独只有杨嫣然,能为自己诞下子嗣不成?
就在原身为此事心神不宁时,养子却主动找上门来。
少年面色忐忑,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出自己想请辞世子之位,甚至愿意将世子身份还给杨嫣然腹中孩子,自己则回亲生父母身边生活的想法。
原身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精心教养了多年的孩子,心中满是不舍与愧疚。
他如何能为了一个还未出生、甚至是否为亲生都存疑的孩子,让养子寒心?
原身当即扶起养子,郑重承诺:“不论你母亲生下的是男是女,侯府的世子之位,永远都是你的。
至于那未出世的孩子,日后的生计前程,为父定会另行筹划妥当。”
可原身没料到,这番话竟被门外的杨嫣然听了去。
当天下午,那女人便突然发作,早产诞下一个七斤三两的男婴。
凝视着襁褓中那张依稀带着杨嫣然影子的小脸,原身心中半分初为人父的喜悦也无,唯有彻骨的冰冷在蔓延,杀意更是在心底暗生。
从那以后,原身索性对杨嫣然避而不睬,不仅不愿相见,待她的态度也比成婚时愈发冷淡,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别说让杨嫣然执掌侯府中馈,他甚至将对方身边的下人全部换成了侯府的老人,牢牢掌控着她的起居;
若非丞相府常派人来探视照料,那女人怕是早便病逝了。
即便如此,就算丞相府派人来请她回去团聚,原身也只允她偶尔回娘家待上半日,再不肯让她轻易踏出侯府半步。
许是察觉到原身的嫌恶与防备,杨嫣然在之后的一年里格外安分,未敢有半分逾矩。
可这份平静并未维持太久,一年后,她竟再度有孕,最后还顺利诞下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