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徐茗薇,见她正温顺地为老爷子添茶,只觉得往后的日子定能安稳顺遂,
至于文倩柔,早成了无关紧要的过往,连他半分思绪都不必分过去了。
***
绍家二房为盼绍明承早日苏醒,动作急不可耐,不过短短十日,便将三媒六聘的流程匆匆走完。
一时间,绍府上下张灯结彩,红绸绕梁,处处透着筹备婚事的热闹。
府里的人正忙着派送请帖,将这桩婚事告知远近的亲朋好友,即便流程仓促,架势却半点不含糊。
文倩柔的出嫁事宜,也因这仓促的安排添了几分窘迫——她只能从暂居的别院动身。
文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桐鹤城,想来此刻怕是刚收到绍家二房送去的书信没多久,自然没法赶过来送亲。
绍二叔夫妻俩对此早有盘算,竟寻了几人,让他们冒充文家的送亲队伍,权当是给这场婚事凑个门面。
桐鹤城的百姓对这桩婚事却满是好奇。
毕竟文倩柔这一月内竟要两次出嫁,前一次还被当众退婚,这般经历实在少见。
众人私下里总嘀咕,不知这文家女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绍家二房如此急切地将她娶进门。
可外头的流言蜚语,文倩柔半点不想过问。
她如今腿伤还没好利索,即便成了亲,拜堂时也只能坐着轮椅。
更何况,这场婚事从来不是她所愿,府里的热闹、旁人的目光,于她而言都无关紧要。
绍府。
二房的一间东屋内,气氛却有些凝滞。
十三岁的绍兴承盯着床上依旧人事不省的大哥绍明承,脸上满是不忿,忍不住开口质问:
“爹,娘,你们不是说,只要给大哥娶了这女人,大哥就能醒来吗?怎么到现在他还没醒?”
旁边十岁的绍知华也气闷不已,小脸上满是委屈,盯着父母王氏和绍二叔道:
“就是!这几日我都没脸出门了,外头人都在说,我要有个被人当堂退婚的嫂子,听着就刺耳!”
王氏闻言皱起眉,刚想开口安抚几句,却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停不下来,不过片刻,额头就冒了冷汗,身子虚弱得直晃,得靠旁边的丫鬟赶紧扶着才坐稳在椅子上。
绍二叔见状皱紧了眉,只当妻子是这几日忙着大儿子的婚事累着了,转头看向一双小儿女,沉下脸道:
“近来都安分些,别去听外头那些胡言乱语。
文家女以后就是你们的嫂子,该尊敬的得尊敬。”
见两个孩子低着头,脸上明显不服气,他又加重了语气强调:
“你们大哥虽说还没醒,但大夫说了,他近来情况好多了。
且你大哥现在手指能微微动弹,也能自主吞咽药汁了,这都是好兆头,急不得。”
王氏这时才缓过劲来,虚弱地看向两个孩子,温声劝道:
“听你爹的话,这几日就待在家里,别往外跑,少惹些是非。”
绍兴承和绍知华虽闷闷地点了头,心里却依旧替大哥委屈。
他们好好的大哥,怎么就娶了个被退过婚的“弃妇”呢?
等二房夫妻俩离开,不再盯着他们,兄妹俩对视一眼,心里的火气没处撒,便合计着去找文倩柔的麻烦。
他们偷偷调开了看守别院的下人,溜到文倩柔住的地方,对着她横眉竖眼,时不时搞些小动作想让她难堪。
可文倩柔压根没把这两个半大孩子的手段放在眼里。
几番较量下来,反倒是绍兴承和绍知华自己屡屡吃亏,最后只能气鼓鼓地作罢。
只是文倩柔的日子也不好过。
许是她短时间内多次动用私术,身子渐渐垮了下来。
不但时常咳血,小腿上的伤口更是腐烂得难以愈合,夜里还总做噩梦,睡得极不安稳。
心绪不宁时,她总会想起害自己落到这般境地的陆景行,恨得牙痒痒,便不断命身边的下人去打听陆家的情况。
下人打探回来的消息倒是不少:
诸如,陆家后厨近来采买了不少猪骨、羊骨回府,不知做什么用;
有时半夜还能听到陆府里传出凄厉的狗吠声,吵得邻里不安;
更有人看到,陆府里好些下人都被狗咬得受了重伤。
就因着这事,桐鹤城里养狗的人家都少了许多,生怕自家的狗也变得这般凶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