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5章 你可知朕为何留你?(2 / 2)

“王爷……”他喃喃道,“别信……皇上……”

话未尽,倒地不起。

朱瀚双目通红,怒火翻滚,举剑怒吼:“朱瀚在此——谁敢动我兄弟!”

剑光怒卷,殿中火焰震荡,凤凰幕幔被斩裂,火舌吞天。

裴后惊呼一声,凤印跌落地面,血玉碎裂,化为两半。

朱元璋的脸,在火光中阴沉如铁。

凤仪宫的火焰映彻半天。朱瀚的剑锋仍在滴血,燃烧的幕幔化作灰烬,缭绕在殿中,宛如一场被天命笼罩的葬礼。

朱元璋伫立火光前,金袍猎猎,神色冷峻如铁。凤印碎裂的声音犹在回荡,像某种隐秘誓言的终结。

“擒下——”

御林军齐齐应声。

朱瀚一剑横扫,火光倒卷。他的眼神没有退意,反倒更冷。赵武的尸体横在地上,他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地砖。

“谁敢——!”他怒喝,声音震彻殿宇,“谁再踏前一步,本王拼着一死,也要让这凤仪宫血流成河!”

御林军一瞬间犹豫了。

裴后站在火焰之后,凤钗半散,神色复杂:“王爷,何苦?你已走到了尽头。”

朱瀚冷冷看她:“尽头?皇嫂,若凤印真如你所言是‘奉天令’,那碎裂之时,大明的天命——又归谁?”

裴后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朱元璋怒声喝止:“朱瀚,你已乱我宫禁,弑我亲卫,还敢诓言惑众?”

朱瀚转过身,目光沉沉:“皇兄,臣弟只问一句——昭宁所言‘守诏’,是否陛下所令?”

朱元璋眸色一沉,未答。

火光映在他脸上,明暗交错。那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心惊。

朱瀚的心,渐渐冷透。

“原来如此。”他低声道,“原来连‘飞鹤’……也是皇兄的棋。”

他忽然笑了,笑声冷而苦:“陛下用暗会制后宫,用后宫制诸王。凤印之下,皆是傀儡。”

朱元璋的怒火被彻底点燃,抬手一挥:“放箭!”

“住手——”

一声断喝自殿外传来,竟压过箭弦。

所有人回头。

一名朱标太监跌跌撞撞冲进火光,手中举着一枚金牌,满脸泪痕:“圣上,太子殿下昏迷中醒——命属下传话!”

“太子?”朱元璋眉头一皱。

朱标喘息着跪下,声如刀锋:“太子言——请父皇勿杀王叔!太子中毒前,曾在御书房暗见昭宁——她自称奉陛下密旨,调换药材!太子……太子说,若有罪——请父皇罚他一人,不罚无辜!”

此言一出,殿中死寂。

裴后的脸色彻底变了。

朱元璋转头看向她,目光锐如利刃。

“皇后,”他的声音低沉而森冷,“你当真——以朕之名行密令?”

裴后跪下,缓缓叩首:“臣妾……只是守诏。凤印所载,先皇密命——‘奉天令出,不问君王’,臣妾不敢违。”

朱元璋脸色铁青。

他伸手,一掌震断凤印残片。

“奉天令?”他冷笑,“先皇若真有此诏,岂容旁人掌?不过是你们的借口罢了!”

裴后神情惨然,抬头,双目泪光闪烁:“陛下,您忘了吗?先皇曾言——朱家夺天下,为苍生立国,不为私权!凤印本是为防帝权独断。臣妾不过奉命而守,何罪之有?”

“放肆!”朱元璋厉喝,“你妄称遗诏,惑乱朝纲,罪无可赦!”

御林军举戟,殿中杀气陡起。

朱瀚忽然拦在前,声音低沉:“皇兄——若今日连皇后都要诛,那凤印之乱便再无回头。你杀她,可还要杀太子?”

朱元璋一震。

裴后抬眸,望向他,泪流满面:“陛下,凤印碎了,天命已散。杀我无用。”

她缓缓取下凤钗,发髻散落。

“臣妾知罪。”

朱瀚上前一步,低声:“皇嫂——”

话未完,裴后猛然转身,一掌拍在凤印碎片上,锋利的玉角瞬间割开她的手腕,鲜血涌出,染红了印底。

朱元璋怒喝:“来人——止血!”

裴后却笑了。

那笑带着彻底的解脱。

“凤印既毁,密诏永亡。朱家天下,归于朱家人。”

她的身体缓缓倒下,双眸仍盯着朱元璋:“陛下……凤印,终究是您的枷锁。”

殿中火焰噼啪作响。

裴后香消。

朱瀚静立良久,低头叹息。

朱元璋缓缓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

“灭火。”他沙哑地说,“封宫,不得外传。”

翌日,凤仪宫被封为禁地。

太医院、锦衣卫、御林军皆奉命不得入。

整座宫城,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沉默之中。

朱瀚被软禁于敬思殿。外人皆传他“夜闯中宫、逆令伤卫”,但没有诏书,没有问罪。只有冷宫外守卫森严的铁甲。

三日无言。

直到第四日黄昏,一道金影踏入殿中。

朱瀚抬头,看到朱元璋。

他依旧穿着金袍,只是鬓边添了几缕白。

“皇兄。”朱瀚起身,微微拱手。

“坐。”朱元璋声音低沉。

二人相对无言。

窗外夕阳斜照,光影映在地上,分明如两道天意的裂痕。

许久,朱元璋开口:“凤印碎了。”

“臣弟知。”

“皇后也走了。”

“臣弟亦知。”

朱元璋望着他:“朕原不想杀她。她太聪明,聪明到能看透朕心。可惜——聪明人,总会忘了自己是谁。”

朱瀚沉默。

“瀚弟,”朱元璋缓缓道,“你可知朕为何留你?”

朱瀚摇头。

“因为朕不能信别人。”朱元璋望向窗外的天,“太子年幼,朝臣多私。你若死,朕身后无人可托。”

朱瀚神色微变:“皇兄……信我?”

朱元璋回首,目光复杂。

“朕信你忠,不信你心。”

朱瀚苦笑。

朱元璋叹息:“凤印一事,朕会以‘妖言惑众’之罪除名。外人不知真相,只道后宫女官谋乱。昭宁、裴后,皆以私诏行事。此案,到此为止。”

朱瀚抬头:“那飞鹤会呢?”

“已命锦衣卫彻查,凡牵连者,尽数诛除。”

朱瀚的拳头微微收紧:“皇兄可知,那些人不是逆党——他们只是守诏之人。”

朱元璋冷笑:“守诏?守谁的诏?守谁的天下?朕若不除,他们终有一日守到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