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黄色的忘川河上怨气凝结成黑雾,怨念影响着岸边痴痴遥望对岸的魂魄。
雾中心缓缓驶过一道船影,他们追随心中的执念朝前冲去,一下子便沉入忘川河中,顿时无数的骨状黑手从河底升起抓住掉入河中的魂魄,将其拖入河中撕碎,啃噬。
尖尖锐凄厉的叫声惊醒了大部分鬼魂,他们连忙远离河岸。
河中央,模糊的船影中空无人影,船在浊气升腾的河中穿梭,一连几日那艘船未停,顺流而下。
一队元婴鬼修从远处飞来拦住众鬼追逐的脚步步,见船往下漂流,众鬼急了。
“你们要干什么!”
“都散开,遵商大人之令,所有人不准靠近忘川河!”
“我们为何不能渡船,你们凭什么拦我们!”
鬼修亮出了武器,低阶鬼修见状立即逃离,剩下些元婴以上的鬼修还想硬刚,一股合体威压令他们都闭上了嘴。
众鬼修远离忘川河,仍不死心,在远处继续跟着,几日后船家摇起船桨,幽冥船穿越迷雾开始往岸边逼近。
随着距离拉近船影愈加清晰,如枯叶般的凡间孤舟漂泊在血河中。
船家中年男子模样,身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袍,面容清癯却不显苍老,眉宇间刻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双目是比忘川水更深邃的幽黑,一头长发披散着,似乎多年未打理。
他似乎察觉到岸边的状况将船靠岸停在了轮回路旁,不远处便是奈何桥,人影攒动,奈何桥边,仍可看到一位老妇人在为过路的鬼舀孟婆汤。
船一停下,附近的鬼魂如丧尸般疯狂涌来,然而脚还未踏入船只便被震飞出去。
没有得到允许,无人能踏上那艘船一步。
“大人,求求您让我上船吧!”
“大人,我的妻子在人间等我,载我过岸吧……”
“大人,带我回人间您要什么都可以……”
凡人魂魄和鬼修乞求哭诉着,不远处的林月感应到了大乘的气息,于是尽量屏息减少存在感。
轮回路附近有阴差守着,即便鬼帝也不敢放肆,不少被拦住的鬼修借此突破防御,朝幽冥船聚拢,林月趁机也飘了过去。
船夫的目光落在人堆中一个面容清纯,身姿玲珑的女鬼身上,声音低沉沙哑,
“姑娘去哪?”
女鬼愣了瞬,匆匆行了一礼,“大人,奴要去阳间。”
“姑娘长得如此貌美,不如用你这副皮囊交易如何?下一世你会变成丑陋的怪物。”
女鬼眼前瞬间出现一个充满疤痕和坑坑洼洼的油腻脸,右眼上有着大块丑陋的黑斑胎记,一笑起来露出黄白交加的龅牙,她瞬间恐惧地后退撞到人又跌坐在原地,脸色煞白地说不出话来。
船夫见此直接下一个,望向旁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眼便看清其心中的欲念。
“用你一世的灵根和财富交换,你下一世会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山村里,没有灵根,一贫如洗。”
老人顿时又惊又急,他当了一辈子凡人熟读修行功法,好不容易求得灵根,却要以灵根为代价换这一世记忆,代价太大。
“请问大人,我是什么灵根?”
若是五灵根不要也罢,他宁可修武道,但若是单双灵根……
船夫不答,转而看向一对恩爱的情侣,甩袖一挥,二人面前便出现一碗水,他眼子麻木冰冷地道。
“喝了这碗忘情水后,再决定若是否渡河。”
那对牵着手的情侣愣住了,他们带着记忆投胎转世便是要记住对方,喝了忘情水有什么意义。
二人商讨一阵,决定喝忘情水,如果从奈何桥过去他们同样会忘记对方,不如赌一把。
二人接过忘情水喝完,船夫见此道:“你们下辈子还想长相厮守?过奈何桥投胎去吧。”
两人互相对视,眼里已没有了爱意全是陌生和茫然,二人朝奈何桥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交流,完全忘记对方。
船夫挑挑拣拣地道出了上船条件,岸边几十人哀求的哀求,离去的离去。
武修太辛苦了,老人不愿意放弃灵根,心存侥幸,依依不舍地离去。
“大人,奴愿意。”
那长相清纯的白衣女鬼上了船,即便丑陋她也誓要那负心汉血债血偿。
船夫早便发现林月的存在,乍看此人身上紫气缭绕,再细看视线却模糊起来。
不知是何路神仙。
林月见他望过来,便知道对方发现她的存在,与此同时,那独属大乘的神识也在她身上来回扫描,却碍于船夫在场没有立即动手。
林月也想要一个名额,冥府的船只到底比自己偷渡更安全些。
而且日后若出什么问题,也可利用苦木船带着记忆开新号,修行一日千里。
气运之子,船夫撩了撩袖子,问道:“天下苍生和你要牺牲一个,你能为了自己放弃天下苍生吗?”
船夫的话似乎带着蛊惑之力,林月眼前景象一变,瞬间被拉入幻境之中。
她乘坐摆渡船回到了玄霄宗,一万多年后祸斗突然突破封印,寿元无多的它决定毁灭东启界,让小世界为它陪葬。
“吼!”
祸斗山岳般的身躯如神只般降临在东域,地动山摇,孽火熊熊燃烧弥漫五域,到处都是硝烟,生灵在火灾嘶吼挣扎。
林月手中持仙剑立在空中,热风吹过脸颊,发丝拂过皮肤带着些痒意,她看着那些熟悉的身影一个个前仆后继地抵挡凶兽前进,为生灵撤退争取时间。
离乐,奚青,殷荀殷华,薛笑笑,宴尘,还有小青和狐狸……
凶兽张开尖利的爪掌,带着狂风呼啸拍向离乐,瞬间人便如炮弹般射了出去砸在地上,凶兽四肢奔跑追逐而去,张开血盆大口。
林月踏空飞去拦截,她自身修为到了大乘境,有与凶兽一战的资格。
太阴真火如潮涌冲向祸斗,巨大的冲击波将林月击飞出去,待近距离接触时她才发现凶兽的强悍之处。
她萌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们都不是对手,继续打下去他们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