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风少，等待着他自己得出那个最终的、令人疯狂的答案。
“十万个……就是……四……四亿……”风少用梦呓般的声音，艰难地吐出了这个数字。
“楚哥……咱们……咱们是在说巨人的数量，不是在玩数学换算游戏啊……”风少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他试图用最后的理智，将自己从这个可怕的数字泥潭中拔出来。这太荒谬了，太疯狂了！
“不，这恰恰不是游戏，这是最根本的现实！”陈楚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力量，“我们必须这么算！因为每一个生命体，都需要从外界摄取能量来维持生存！你再想想，这颗星球，根据俘虏的交代，没有任何工业文明的迹象，更没有农业！这些巨人，这相当于四亿标准人类单位的庞大生物群，他们完全是依靠最原始的采集和狩猎来获取食物！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供养……四亿人……”风少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用最原始的采集和狩猎，去供养一个相当于四亿人口的生物群落？
风少瞬间想到了自己曾经居住过的那座岛屿，那座岛屿生态系统极其丰富，但如果让他们两百多人仅靠采集和狩猎在那座岛上生存，他怀疑连一个月都撑不下去，更遑论供养另一个人，而现在，他脚下的这颗星球，竟然以一种最原始、最低效的方式，供养着相当于四亿人的巨人族群！
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奇迹，这已经超越了生物学，超越了生态学，进入了神学的范畴！
风少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终于明白了陈楚那句“十万已经太多了”的真正含义。
在经历了那场关于巨人人口当量的震撼性计算之后，陈楚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专注，仿佛正在透过眼前这座古老的石制城堡，凝视着这颗星球更深层的秘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凝重的氛围，就连风少也不敢轻易打破这种沉默，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着陈楚得出他的结论。
这颗星球不简单！终于，陈楚缓缓抬起头，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洞察一切的光芒。
为什么？楚哥，你发现了什么？风少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强烈的好奇光芒，他就像古地球相声表演中那个经典的捧哏角色一样，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问道。
陈楚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站起身来，他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将所有收集到的信息片段重新组合，构建出一个全新的、更加完整的认知框架。
这颗星球能够供养最原始状态的十万巨人，必须具备两个极其苛刻的条件。
两个什么条件？快说快说！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孩子般的急切，丝毫没有活了两百岁人类应有的稳重。当然，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为，风少的父亲已经有三千岁，他从未曾离开过父母的羽翼，其心性自然和年轻人没有什么区别。
第一，这颗星球必须拥有极为丰富的食物资源，无论是植物性的果实、根茎，还是动物性的猎物，其丰富程度都必须达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水平。陈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个概念在风少的脑海中沉淀，然后继续说道：第二，也是更加重要的一点——巨人并不是这颗星球上食物链的绝对霸主。在这个生态系统中，还存在着更加强大的存在，正是这些存在的制衡作用，才让巨人的族群无法无限制地壮大。
你的意思是说，这颗星球上还有比巨人更强大的存在？
没错。陈楚点了点头，“如果仅仅只是拥有丰富的食物资源，而没有任何制衡因素的话，巨人的族群将会呈指数级增长。想象一下，当一个相当于四千人生物量的个体开始无限制繁殖时会发生什么？
他走回桌前，用手指在全息画面上的红色斑点：“他们会迅速消耗掉这颗星球上的所有食物资源，破坏整个生态平衡。森林会被砍伐殆尽，动物会被猎杀到灭绝，土壤会因为过度开发而贫瘠，最终的结果，就是巨人与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生物同归于尽，整个世界变成一片死寂的荒漠。
风少听得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会如此复杂，在他的认知中，生态平衡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但现在，陈楚用如此具体而可怕的方式，让他真正理解了这个概念的重要性。
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颗星球的生态系统维持得相当不错，森林茂密，动物繁多，巨人们均匀地分布在各个区域，每个部落都有属于自己的领地，彼此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所有的这一切都证明，巨人在这颗星球上绝对不是孤独的霸主，他们有竞争对手，有天敌，有制衡他们发展的强大力量。
那……那我们要不要问问巨人？看看他们知不知道这些更强大的存在是什么？风少的好奇心达到了顶点。
陈楚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暂时不需要问。我们有更直接的方法来了解这个星球的秘密。
什么方法？风少立刻追问。
我们先去看看他们的食物就知道了。陈楚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食物是一切生态系统的基础。通过观察巨人们吃什么，怎么吃，我们就能推断出这颗星球的生态结构和食物链层次。
食物……哦……对对对，看看他们吃什么……
然后，那个令人恐惧的计算再次在他脑海中浮现，他倒抽了一口冷气：一个巨人相当于四千个人类……我的天，想想都可怕，他们一个人要吃四千个人的食物……这得是多大的食量啊！
呵呵，他们的食量肯定非常惊人，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他们肯定也不会完全按照我们刚才计算出来的结果进食。陈楚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风少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生物学的复杂性远超我们的想象，虽然巨人在外形上与我们相似，但他们的生理结构肯定与我们有着根本性的差异，这就像蚂蚁的身体构造能够让它们举起数十倍于自身体重的物体，但如果简单地按比例放大，巨人就不一定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你想想，一个普通成年人能够举起五十斤到八十斤的重物。按照我们刚才的计算，四千人如果每个人都举起五十斤，那就是二十万斤的总重量。但从巨人的实际表现来看，他们举起几万斤的物体是有可能的，但你让他们举起二十万斤？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至少，我们在这座城堡里面就没有发现超过十万斤的石头。
风少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所以他们的食量虽然惊人，但也不会真的达到四千人的水平。
没错。陈楚满意地点了点头，生物体的各种生理功能并不是简单的线性关系。体型的增大会带来各种复杂的生理适应性变化。巨人们很可能拥有更高效的消化系统，更慢的新陈代谢，或者其他我们无法想象的生理特征。
那我们还等什么？风少兴奋地跳了起来，走，我们去看看他们的食物！
陈楚也被风少的热情感染了，他们两人快步走出了会议厅。
当陈楚和风少表达了想要了解巨人食物的愿望时，那些庞大的生物们显得异常配合。
一名身材相对较小，当然，这个是相对而言的，他的身高仍然超过了六十多米的巨人弯下腰来，用他那如同房屋般巨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将陈楚和风少托了起来。这种体验对两人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坐在一个移动的肉质平台上，周围的世界因为视角的改变而变得完全不同。
巨人迈着沉稳的步伐，穿过营地，走向森林深处，每一步都会引起轻微的地面震动，但巨人显然已经习惯了控制自己的力量，确保不会对手掌中的两个小客人造成任何伤害。
陈楚和风少紧紧抓住巨人手指上的褶皱，兴奋地观察着周围不断变化的景象。
森林在他们眼中展现出了一种全新的壮丽，从这个高度俯瞰，那些高耸入云的巨树形成了一片绿色的海洋，在微风的吹拂下轻柔地起伏着，偶尔可以看到一些色彩斑斓的鸟类在树冠间穿梭，它们的体型也比地球上的同类大得多，翼展往往超过十米。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巨人停了下来，他小心地将陈楚和风少放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然后用手指指向前方，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们到达目的地了。
陈楚和风少顺着巨人手指的方向望去，然后，他们的表情瞬间石化了。
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这不是什么简陋的，而是一个规模庞大、组织有序的天然食物加工中心。在一片开阔的林间空地上，数十名巨人正在进行着各种食物相关的活动。
最引人注目的是空地中央的那些巨大果实，这些果实每一个都有小房子那么大，表面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散发着浓郁的香甜气息，几名巨人正在用粗大的石制工具小心地剥开果皮，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
在空地的另一侧，更多的巨人正在处理各种各样的。那些蔬菜的种类繁多，形状奇异，有的像是巨大的萝卜，直径超过五米；有的像是放大版的白菜，每一片叶子都有床单那么大；还有一些根本无法用地球上的任何植物来类比，它们呈现出奇异的螺旋形状，表面覆盖着彩虹般的纹理。
最让陈楚和风少震惊的是那些肉类，在空地的边缘，几头被处理过的巨兽正躺在那里，这些巨兽的体型庞大得令人难以置信，即使是最小的一头，其体长也超过了五十米，它们的外形各异，有的像是放大版的野牛，有的像是长着六条腿的巨象，还有一些完全无法归类，仿佛是从神话传说中走出来的奇异生物。
巨人们正在用巨大的石刀和骨制工具，熟练地分解着这些巨兽，他们的动作看起来粗糙，但实际上却非常精细，每一刀都恰到好处，将肉类分割成适合的大小，那些新鲜的肉块在阳光下呈现出诱人的红色，散发着原始而野性的香味。
这……这……风少张大了嘴巴，完全说不出话来。
陈楚同样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无以复加，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颗星球能够供养十万巨人——这里的食物资源丰富到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它们的体型都比地球上的同类大出几十倍甚至上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