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河岸黑暗处,一道电光呼啸而出。
隐约能看到是个人形,体型高大,肩膀两条雷火绶带飘飞,好似雷部神兵降临。
正是用了雷神变的李衍。
雷光闪烁,速度更快。
几乎是瞬间,就将百骨真人拦下。
滋滋~
断尘刀雷火翻涌,直接将黑雾搅散。
「找死!」
愤怒的呼喊声响起,百骨真人现出身形落地。
雷罡有破邪之力,竟然只是劈碎了其衣裳。
李衍看到后并不在意,他的目的也只是将其拦下,汇聚全部精神,注意其手上。
果然,百骨道人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皮卷纸。
正是地官赦罪宝诰!
天上的混蛋,到底放出多少这玩意儿!
李衍心中愤怒,但动作却不慢,加快速度靠近,同时猛然掏出燧发火枪。
面对这情况,他早有计划。
地官赦罪宝诰再强,我一道黄绢,只要在阴兵撤退前将其击碎,便会失去作用。
「滚!」
百骨道人也吃了一惊,骨杖猛然甩出,空中无风自燃,携带滚滚绿色鬼火,刺向李衍。
这时机,掌握的恰到好处。
李衍若不躲开,脑袋会直接爆裂。
与此同时,地官赦罪宝诰已腾空而起。
狂风大作,诵经声响起。
阴司兵马的黑雾,隐有溃散之意。
轰!
就在这时,黑暗中一声轰鸣。
还没来得及发威的地官赦罪宝诰,顿时碎裂。
却是王道玄和吕三已从另一侧上岸。
吕三放下手中冒烟的骨朵,一声冷笑。
「不!」
百骨道人满脸惊慌,连忙后退。
然而,已经迟了。
呼吸之间,他便被河岸边涌来的黑暗包裹,紧接著锁链声、铠甲声和不甘的怒吼声响起。
另一边,倒在地上浑身焦黑的林中翁,体内也冒出滚滚黑烟,向著地下渗透O
却是这家伙见势不妙,试图抛弃损坏的肉身逃走。
但这样一来,更是如赤身裸体暴露于冰雪之中。
几乎没费吹灰之力,伴著夜空中的锁链声,他阴魂化作的黑烟僵硬,现出人形,挣扎著被黑暗包裹。
这河岸之上,还有不少茧衣教的凶徒。
他们原本还跃跃欲试,但看到这可怕场景,再加上两名高高在上的仙长都已伏诛,顿时吓得腿软,四散而逃。
王道玄砰呼开枪打死两个,就没再搭理。
他知道,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至于吕三,则快步冲入林中翁之前所在的树林中,待看到顶部破损的妖葫芦,顿时满眼心疼。
方才是玉石俱焚的招数。
灵韵受损,里面酝酿的毒蜂,也全部被烧死。
好的一点是,妖葫芦的灵性还未消散。
只需想办法温养,再修复葫芦,就有可能恢复。
来不及多想,吕三将妖葫芦收好,便匆匆跑出树林,来到李衍身边,「衍哥,下一步怎么办?」
李衍看向远处河面,那边的炮火声连绵不断。
「你和道长留在这里。」
李衍沉声道:「想办法破掉此地阵法,没了阴煞之气支撑,幽冥戏台便不足为虑,剩下的交给我!」
「好!」
吕三也不废话,立刻跟著王道玄去寻找阵眼。
李衍则快速奔跑,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落入水中,用出北帝玄水遁,如离弦之箭迅速消失————
秦淮河水,翻滚如墨。
一艘小船上,浓稠的灰雾以「幽冥戏台」为中心,汹涌弥漫,将整个江面笼罩。
在幽冥戏台旁边,还有一艘小船,甲板之上有一帮子黑衣人或坐或站,手里拿著二胡,笛子,三弦等乐器,摇头晃脑,聚精会神演奏。
这些,是鬼戏班的乐队。
他们功夫道行或许一般,但都精通音律,且都是术士,能催动法器,是鬼戏班班主好不容易凑齐。
乐队本身就是一个阵法,音乐一起,不仅可以如魔音贯耳,引得人幻象丛生,还能加强幽冥戏台威力。
鬼乐班的丝竹管弦之声穿透水汽,调子凄厉扭曲,是《牡丹亭》的游园惊梦,却唱得字字泣血。
杜丽娘的柔情化作索命厉啸,在雾中层层叠荡。
「咚!咚!咚!」
另一艘船甲板上,鬼戏班班主立於戏台中央,身披斑斓戏袍,脸上油彩鲜艳欲滴,却只绘了半张旦角脸谱,另半张是森森白骨。
他流云水袖翻飞,似乎沉迷于自己的唱腔,每一次甩动,都带起一片更浓的灰雾,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他以地仙之境催动「幽冥戏台」。
大阵已成,幻境自生!
浓雾中央的水师战船甲板上,那些普通水兵首当其冲,根本承受不住这可怕阵法。
雾气钻入七窍,眼前景象骤变。
他们看到亡故亲人浑身滴水爬上舷索,昔日同袍化作青面獠牙扑来撕咬,脚下甲板化作蠕动的血肉泥沼————
恐惧催生疯狂,有人嚎叫著将火铳对准「幻影」同僚,有人癫狂跳入翻滚的黑水中,瞬间被暗流吞噬。
没人操控,战船如无头苍蝇般在雾中转圈。
随船的那些金陵本地玄门修士,此刻亦是额头见汗,符箓乱飞却收效甚微。
「地仙,是地仙!」
有人声音发颤,忍不住开口。
说实话,周隐遥亲自出马,冒著风险,厚著脸皮,邀请李衍这个活阴差坐镇,他们还不以为然。
但此刻,方知地仙之威。
没了约束,便是层级上的压制。
清微派高徒祭出金光护体符,金光却被灰雾层层侵蚀,如风中残烛;天心正法派弟子脚踏禹步,引动北斗星力,星光却穿不透这层怨念与鬼乐交织的帷幕。
一名老道咬牙掷出引雷木剑,木剑呼啸射入雾中,却如泥牛入海,只换来浓雾中一声尖利刺耳的嘲笑:「区区微末道行,也敢扰我家法场?」
轰!
战船主炮再次徒劳轰鸣,激起滔天巨浪。
新式火炮的威力,自然不用说。
但无论打中什么,全都会化作浓雾消散。
「咦?!」
就在这时,正在唱戏的鬼戏班班主忽然停下,扭头看向漆黑河面,心中莫名怦怦直跳。
这是神通感受到了危机。
他已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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