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彻底消失的刹那，他忽然抬头，通红难过的眼睛盛着满夜星河望向了她的位置，似乎一瞬穿透了亘古往今的时光，绽开悲伤又欢喜的笑容。
他说：“师姐，千年万年，万岁无忧。”
——
紧攥在手里的红盖头飘然掉落，覆在一层又一层经年累月的尘土上，姜璃浅仰头望了一眼明亮的日光，忽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失去了所有的生气般，萎靡地跪倒在了地上。
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化，扭曲，重组，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
被篡改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的神识，她眨了眨眼，滚烫的泪水沿着她的脸颊，“砰”地一声碎在了镇灵珠上。
过了好久好久，后知后觉的痛苦终于灌满了她的心脏，仿佛是冰面刹那破裂，她终于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悲戚凄厉，转瞬便溢出了小院，蔓延到天地间。
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哭着问：“他还会再回来吗？”
黑衣幕篱的少女走到她身边，目光怜悯地递出一块方帕。
“他不会想你哭得这么难过的。”
“他还会再回来吗？”
“他本来就失去了魂魄，又把自己的所有献祭给了天道，他不会再回来了。”
“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骗我……”
“他愿意为了你而死，就是如此。”
姜璃浅崩溃痛哭，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她不能接受他离开她啊。
她怎么能失去他呢？
她已经失去了那么那么多人，唯有他，只有他，说好了会永远陪在她身边的，说好了的！
原来都是谎言。
原来他的一声声对不起，都是在骗她！
她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黑衣少女，崩溃的情绪拉扯着她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神经：“你是谁？你凭什么说他不能回来了！”
少女闭了闭眼，似是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模样。她的声音冷淡又含着一丝不忍：“我叫玄玥，是他的契约神兽。”
“你胡说！”姜璃浅站起身，怒喝，“是他的契约神兽，为什么他消失了，你却一点事都没有？你们这群骗子，都要来欺骗我！”
“你们凭什么！凭什么「”
少女本来不忍心看她难过下去，预备生疏地安慰她，才有动作，就敏锐发觉她的不对，她皱眉，握上她的手：“平心静气，别……”
“放开我，你这个骗子！”姜璃浅现在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什么声音都不想听见，她只觉得好难过，好愤怒，铺天盖地的绝望淹没了她，她找不到一丝可以逃出去的路口。
她什么都没有了啊，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不不，一定还有可能的，师尊，师尊一定能救他，他什么都知道，一定能救小师弟的！
姜璃浅像是突然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推开黑衣少女，踉踉跄跄往门口冲去。
推开院门，秋日飘落的枯叶铺满了地面，她顺着地面上的人影往上看，仿佛看到救星一样，重重跪了下去。
“师尊，你救救他，你救救他……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大师姐，联姻，还是为了苍生去死，做你的棋子，我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只求求您，救救他，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