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里坊喧闹,大儒相谈(2 / 2)

五浊恶世的乱象,在这洛阳城里竟半点不见,百姓安乐,军容严整。

可越是这样。

左慈心里的疑团越重。

若真是运转如常,修士违禁飞行为何无人管?

曹叡的命理异常又该如何解释?

曹叡的命宫本应是 “紫气绕额”。

上承文帝余泽能享天命。

可他们蓬莱四仙推演时却见命宫晦暗,像蒙了一层灰雾,连寿数都比常理短了数载。

按说有仙魏人道气运护佑,龙庭之主的命理不该偏移如此之甚,是 “命浊削减”?

可曹叡虽耽于享乐。

却也开疆扩土、招贤纳士,民心尚未离散。

哪来的 “浊” 能蚀了天命?

左慈越想越乱。

耳边又传来几个大儒的对话。

左慈循声望去,一双法眼,见到最负盛名的“清茗阁” 二楼的雅间传来叹气。

竹帘半垂,将外间金市的喧阗挡了大半。

案上摆着汝窑白瓷茶盏。

泡着洛水畔采的 “云芽茶”,茶烟袅袅绕着案头摊开的《礼记》卷册。

雅间里坐着两位老儒。

张老穿一件月白缣帛儒衫,头上裹着顶玄色儒巾,鬓边露着霜白。

手里攥着块象牙柄木笏。

笏面刻着 “劝学” 二字,是太学旧物,平日里总带在身边,像揣着份念想。

对面的李老则着一件深灰麻布儒衫。

袖口卷到小臂,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指缝里还沾着些墨痕。

想来是刚从书斋誊完《论语》注疏就过来了。

头上的儒巾稍旧,边缘有些磨损,却叠得齐整,巾角垂着的细带。

是他妻子生前织的,虽褪色了,却从没换过。

张老先端起茶盏,浅啜一口,目光扫过竹帘外的街景。

楼下正有修士匆匆走过,却没引起旁人注意。

他才缓缓放下茶盏,凑近案几,压着声音开口:

“贤弟方才在楼下说陛下骄奢,倒也不全然是过。”

“太学新添的那三间学舍,确是陛下下旨拨的银钱,连课桌椅都是用定河石凿的。”

“寒门子弟如今不用凑钱就能进太学听经,这桩事,算得是仁政。”

李老闻言,放下手里的木笔,声音压得更低:

“仁政?兄长这话可偏了!”

“昭阳殿用的珊瑚玉阶石,是从南海万里运过来的,沿途征了多少民夫?”

“我那远房侄孙,上个月被征去运石,回来时腿都断了。”

“累死的民夫能堆成山,石匠们饿着肚子凿石,手都磨出了血!”

“太学那点银钱,抵得过这劳民伤财的折腾?”

李老说着,又往竹帘处瞥了眼,见外间只有茶童在扫地,才继续道:

“大兴土木,骄奢淫逸,广采众女……”

“秦始皇、汉孝武之俦,才具微不及耳。”

张老的眉峰蹙了蹙,摩挲着茶盏的边缘,声音也沉了些:

“选女的事……”

“我也听说了。”

“东坊崔家的姑娘,才十五岁,生得清秀,就被官差选中送进后宫。”

“崔家老两口哭着去拦,还被官差推搡在地,说‘陛下选女是天恩,敢拦就是抗旨’。”

“后宫里的宫女现在怕是有上千人了。”

“好多姑娘进去了连陛下的面都见不着,就这么耗着青春,这确实是苛待百姓,算不得明君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