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午时。
京城西市,平日里最繁华的街口,此刻却鸦雀无声,万民匍匐。
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矗立中央,台上竖着数根黝黑的铁柱,台下黑压压跪满了被俘的叛军将领、参与谋逆的朝臣及其家眷,足有上千人之众!
更远处,是被官兵拦住的、无数面色惨白、惊恐万状的百姓。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绝望的恐惧。昨日皇城下的惨败,两位亲王慕容弘、慕容璋被生擒,以及随之而来的大规模清洗,已经让整个京城笼罩在末日般的战栗之中。
而今日,女帝陛下将亲临刑场,主持对逆党的最终裁决!
鼓声低沉而压抑地响起。
一辆华贵无比、却未加盖的凤辇,在精锐凤翎卫的簇拥下,缓缓驶入刑场,停在高台之下。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慕容嫣身穿着那件华美绝伦、轻盈如梦、却在今日显得无比肃杀威严的黑金苏锦棉质百鸟朝凤睡裙,自凤辇中缓缓站起。
极致玄黑的苏锦底料在冬日惨白的阳光下,吸吮着光线,呈现出一种沉静如深渊的质感,织入的金色棉绒与真金线流淌着幽暗的华彩。
睡裙之上,那只铺天盖地的擎天巨凤,仅以赤金线绣成,此刻却仿佛浴血而生,凤羽层叠,灼灼如熔岩,深邃如凝血,尊贵威严中透出令人胆寒的戾气!
凤眸黑钻冰冷洞彻,俯视着台下待宰的羔羊。宽大轻盈的喇叭袖垂落身侧,袖口金线流苏纹丝不动。而那长达五丈的苏锦拖尾,并未做任何收敛,而是无比自然地、迤逦地直接拖曳在凤辇之后,铺陈在冰冷、甚至沾染着昨日血污的刑场地面之上!
华贵到极致的拖尾与肮脏血腥的环境形成剧烈对比,其上镶嵌的宝石固执地折射着冰冷的光芒,如同一条审判的墨金色河流,漫过罪孽之地。
她容颜绝世,神情却冰冷如万载寒冰,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她在林臻(肩伤未愈,但坚持戎装护卫在侧)的搀扶下,一步步登上高台。林臻面色沉静,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四周,确保万无一失。
慕容嫣立于高台中央,五丈拖尾在她身后迤逦铺开,仿佛墨金色的羽翼,笼罩了整个刑台。她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黑压压的待死之人,如同看着一堆毫无生气的朽木。
“带逆首。”她的声音清冷,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死寂的刑场。
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起。披头散发、浑身血污、戴着沉重镣铐的靖北王慕容弘与安平王慕容璋被拖了上来,强行按倒在慕容嫣面前。他们眼中充满了恐惧、绝望与疯狂的恨意。
“慕容嫣!妖女!你不得好死!”慕容弘挣扎着嘶吼。
“慕容氏列祖列宗不会放过你的!”慕容璋涕泪横流地咒骂。
慕容嫣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宽大喇叭袖下的手轻轻一摆。
行刑官上前,展开一份长长的诏书,开始宣读二人的累累罪行:勾结朝臣、私蓄兵马、盗掘皇陵(此为慕容嫣刻意加上的最恶毒罪名)、煽动叛乱、谋刺君上…字字句句,皆可诛灭九族!
宣读完毕,刑场死寂,只有寒风呜咽。
慕容嫣缓缓上前一步,五丈拖尾随之滑动。她微微俯身,看着瘫软如泥的两位皇叔,声音轻柔得如同毒蛇吐信:“皇叔…一路走好。”
她直起身,喇叭袖轻轻一拂。
数名魁梧的行刑手上前,将挣扎嚎叫的二人分别绑在了两根铁柱之上。
慕容嫣目光扫向台下惊恐万状的叛臣及其家眷,声音陡然变得冰冷锐利:“尔等…可知罪?”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臣等知罪!求陛下开恩!”
哭嚎声、求饶声瞬间响成一片,许多人磕头如捣蒜,额头鲜血淋漓。
慕容嫣嘴角勾起一抹极致残忍的弧度:“知罪?好。”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那两根铁柱:“朕今日便给你们一个恕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