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掏洞这活儿,还真就得说老臭厉害!别人都去半山腰往下找个背风的地方,他带着小哨、喜子却在山脊附近专踅摸大石砬子,秦虎拉着成大午和老井在山脊上熟悉地势方位的空儿,老臭就在西边三里地左右看上了一处地方。
小哨跑回来喊三人过去一瞧,在东西走向的山脊上,一片高大的白石砬子从南坡这边凸出了山体,而石砬子顶上就是山脊,山脊上与北坡这边仍是厚土山林覆盖,并无任何突兀之状。
老臭拍拍南坡这面高立的石壁道:“少当家,要是能从这边掏个石洞进去,里面必是个干燥防潮的地界儿,存些粮食、弹药也能长久些!”
“这山脊上确实比
秦虎手里的砍刀铲铛铛铛地硬敲在石壁上,随后笑着点了头,“嗯嗯,是个好想法!老井,开山凿石倒不费多大事,这个我有好法子,如果这石头不太紧实,那就用火烧,一层层把石头剥下来,若是这石头太硬,那就上爆破,正好在这里教教你们怎么用炸药。”
大家一听眼睛都亮了,成大午招手叫过来小哨,“去把大伙都喊这边来,围着这附近探探地形……”
在大凹岭上这一耽搁,兵王队赶到八里甸子都过了晌午,大伙爬犁上凑合一口也不再歇了,直接就奔向了普乐堡。这次少当家就在身边,老井他们一定要去狼蝎岭底窑里瞅瞅,尤其是想见识一下少当家攀的那道一览众山小的高崖和冯家兄弟常挂在嘴头儿上的埋人沟……
路上这一耽搁,十二月的二十日快晚晌饭了,少当家才带着完成了初步野训的半支特战队一路欢歌回到了万家屯。
大当家瞧着活蹦乱跳的樱子也跟着回来了,可就高兴了,“丫头,这回跟着虎子去了天津、上海、杭州、南京,连奉天都逛了,该在家里老实待着了吧?”
“二叔,咱中国可真大啊!俺可长见识了。”
“也涨本事了,只是这往后啊,可再不能大意了!你那一拼命啊,可把俺和老斗都吓着了,虎子他也是给吓得够呛……”
“俺这不没事了!咯咯咯……”
“回来就好!你这一趟跑了这么久,烧寒衣也没在,后天冬至了,去给你爹烧个纸吧?让他在天上也瞧瞧你如今这个开心样儿……”
“嗯,俺想着呢……”
少当家带队扫灭万家,那是三月间的事儿,清明前方奎和郑贵堂就到了万家屯,只是那个时候实在是太忙了,他们老哥俩和满囤只是抽空去大青沟先给战死的弟兄和亲人们烧了些纸钱。一直到了六月淘洗队伍完毕后,在方奎带队回老石梁前,老三营的弟兄才静悄悄地在大青山上选了个地方,给樱子他爹和二百多兄弟从新下了葬。
也是考虑到万家山头上剩下好多的弟兄加入了自家队伍,这样怨恨的情绪不易再给激起来,所以大当家也就没让大张旗鼓地办这个丧事儿,甚至都没惊动忙得脚不沾地儿的少当家!为了这支队伍的将来,以前那些怨恨就该彻底翻篇儿了。
过了冬至就奔大年了,眼瞅着一年一个大台阶往上蹿的队伍,瞧着在少当家身边满身溢着喜气儿的樱子,郑贵堂这个当家的又想起了结拜的兄长,想着姑娘岁数也不小了,等老斗回来可该跟虎子说说他俩的事儿了……
二当家郑文斗又入关了,他先在四大山头儿的地盘上走了一圈,随后在安东把港口封冻前最后一批弹药发回了林江口,然后把坐镇安东的小幺两个也带去了关内。关外这边的活儿算是告一段落,可关内还有重要任务,后勤部也要集体训练学习,还要趁着关内灾情尚未过去的时机,在保定附近买地建房,那也是老少当家人商量好的一步战略性布局……
十二月廿二日是冬至,秦虎被樱子悄悄拉着去了大青山,到了她爹韩铁胆的坟前,大姐头却又不让他靠前了!秦虎等着这大妞在墓地上叽叽咕咕的老半天才下来,下来时眼圈也是红的,看来是不想自己瞧着她这个大姐头抹眼泪儿啊。
接过樱子手里烧纸的铜盆,秦虎也不知道该咋劝,沉默一瞬还是说了话儿,“都是当兵的,按说跟着你来了,还是该给你爹爹这位前辈老兵敬个礼的……”
“啊!还有这个说道儿?”
“有啊,当兵的下葬还是很讲究的,敬礼鸣枪是必须的!”
“那咱回去补上?”
秦虎又被樱子拉了回去,两人在秦虎肃声号令中一起行了军礼这才再回到爬犁上,这回大姐头高兴起来了,兜里掏出了小本子,“你刚说的那个庄严肃穆是咋写的?”
秦虎接过笔来,给她写在了小本子上,手上没停,嘴里继续说道:“军人跟百姓不同,保家卫国、视死如归那才是军人的风骨!对于牺牲的将士,庄严肃穆、敬礼鸣枪是对他们战殁疆场最高的致敬。”
“哦……俺…俺刚才跟爹爹说起你了,让爹爹…在天上护着你……”
这回轮到少当家的闭嘴沉声儿了,颇为感动的情潮翻涌里,他真想一把拉过来身旁的大妞使劲儿亲上一口……
“驾,驾,借过借过……”后面冰道上一辆双马拉的爬犁飞快的靠近,不算多宽的冰道子上催着牲口大声儿吆喝着,一下惊扰了秦虎和樱子两个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