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他不知是在对段星辰倾诉，还是在对自己这数载风雨历程的叩问。
段星辰静静听着，看着眼前这个背负了如此多沉重过往的青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轻声道：“你或许是……累了。”
“累了？”渊微微一怔，重复着这两个字。
直到段星辰点破，他才恍然惊觉。
是啊，或许真的是累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就像一张拉满的弓，一刻不敢松懈，复仇、崛起、守护、飞升、求生、征战……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感到疲惫的一天。
这种疲惫，并非来自肉身，而是源自心神。
“我觉得……”段星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你若觉得心烦意乱，或许可以……回家去看看。”
她顿了顿，眼中流露出被她迅速掩去的落寞。
“我记得小时候，每次在外历练，遇到想不通的事情，或是受了委屈，总会不管不顾地跑回家去。哪怕只是看到熟悉的屋檐，闻到炊烟的味道，心……就能安静下来。”
“回家？”渊看向段星辰，眼中闪过波动。
下界……那个他诞生，历经磨难，最终亲手夺回并守护的皇朝。
的确，他已经离开太久了。
“嗯。”段星辰点头。
“既然你能从下界上来，定然有办法下去。而且，近来有传言，说那由古生灵镇守的，连通上下两界的通道似乎有松动的迹象，说不定……真有机会回去。”
“只是……”她语气带着不确定。
“上苍规则对下界压制极强，不知以你如今状态，还能否顺利下去。”
渊沉默了片刻，眼中怅然渐渐被暖意取代。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道：“好。待我……凝聚神纹之后，便想办法，回去看看。”
这时，渊也捕捉到了段星辰方才提及“回家”时，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落寞。
他想起，段星辰的故土，她的家族，早已在当年的动荡中灰飞烟灭。
他还可以想着回下界皇朝，而她，却是再无家可归了。
她如今虽在王庭暂居，妹妹段星海也在此修行，有了落脚之处，但终究是寄人篱下，心中那份无根浮萍般的茫然，可想而知。
除了埋头苦修，她似乎也找不到其他寄托。
心中掠过怜惜，渊看着段星辰，忽然开口道：“无妨。等此间事了，若有机会，我带你……去我那下界皇朝耍耍如何？”
“虽比不得上苍繁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段星辰闻言，抬起头，眸子中闪过错愕，随即那错愕化作暖意。
她微微侧过脸，避开渊的目光，只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