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拨瓜石浑身汗毛倒竖!寒意如冰从尾椎直冲头顶!
“弩!”死亡预感未落!
“呃啊——!”左后方亲卫惨嚎被掐断!颈侧中箭栽落!头盔撞地闷响!“噗”一声闷响混杂短促痛哼,另一亲卫后心被洞穿!箭头带碎骨内脏从前胸透出软倒!
几乎同时,赤拨瓜石右肩胛猛地一沉!“铛——!”破锣般巨响在耳边炸开!巨大冲击力让他半边身子瞬间麻痹!箭头撞肩甲迸溅火星弹开!箭杆断裂!剧痛眼前一黑冷汗如瀑!
“杀——!”一声饱含杀气的厉喝撕裂死寂!
“轰!”阴影活了!三十余名轻骑如挣脱束缚幽灵疾掠而出!牛皮或半身铁甲确保灵活!蹄声如密集擂鼓!瞬间切入吐蕃队伍侧后!
“唰——!”“嗤啦——!”障刀急速劈砍撕裂空气的特有尖啸比寻常马刀更致命!
“啊——!”惨叫声再响!伴随刀锋割断肌腱、斩断骨头的可怕声音!
“噗嗤…噗嗤…咔嚓!”唐军三五人为小组,如旋转剃刀切割吐蕃松散骑阵缝隙!一名吐蕃武士格挡,障刀诡异上撩切开其喉咙!喷溅同伴一脸!另一名唐军矮身贴地扫过,障刀闪电般扫断吐蕃兵小腿胫骨!人栽倒被踏!
混乱各自为战的吐蕃兵如同割草般倒下!绝望和剧痛在赤拨瓜石胸中燃起野火!
巨大屈辱与死亡刺激点燃赤拨瓜石草原猛兽凶性!
“啊啊啊!滚开!给我滚开!!”他双目赤红,野兽般嘶吼!
一柄障刀刁钻劈向他脖颈!寒刃未至风先到!喉结起栗!体内猛兽咆哮!不退不格!身体猛向右侧倾弯折贴鞍!
致命刀锋擦面颊扫过!削落碎发!就在下探同时,右手弯刀暴起!灌注所有力量、恐惧与愤怒!匹练银弧左下向右上疾撩!
“噗——嗤——!”割裂厚革闷响!刀锋精准吻上薄皮甲包裹的咽喉!滚烫鲜血高压水枪般喷射浇在赤拨瓜石半边脸上!
舔舐嘴角粘稠腥血,眼中猩红闪烁!
“滚!”他旋身刀势不停至高点一翻一沉!更沉重暴戾斩向另一斜刺他腰肋的唐兵!“咔嚓!”劈断格挡障刀!摧枯拉朽劈开左臂护甲,斩入肩胛骨深处!利刃撕裂骨骼!士兵半个身子几乎被劈开撞下马鞍!
这悍勇两刀斩让唐军阵势短暂迟滞。赤拨瓜石脸上狞笑凝固!唐军士兵目光冰冷漠然!
三人冰冷呼喝联动:一人正面凶悍直刺赤拨瓜石面门!一人侧翼提缰!战马人立!障刀借势如巨斧开山横扫腰际封他扭避!第三人无声滚鞍落地!战术翻滚至赤拨瓜石坐骑前蹄下!障刀寒光闪动由下至上狠狠划向马前腿肌腱!
噗嗤——!!!
沉闷切割声!难以言喻撕心剧痛从左大腿外侧爆发!
“呃啊啊啊——!!!!”源自生命底层的纯粹痛楚惨嚎!半边身体瞬间麻痹!“滚烫液体”如决堤洪水从巨大创口汹涌喷出!世界撕裂扭曲,血红金星迸溅!无法控制身体与暴怒坐骑!
整个人被狠狠甩飞!
砰!!!身躯砸落碎石地面!巨大伤口被摩擦拉扯更恐怖!鲜血“咕咚咕咚”疯狂涌出!瞬间染红裤子和地面成黏腻黑红!血腥混合土腥直冲天灵!
寒风持续刮过青平废墟,无法驱散盘踞的死亡气息。象征鹰扬骑营的铁血工作接近尾声。
巨大原木拖橇在“吱嘎”声中,载着两堆人形残骸般尚有余温的“包裹”,被拖曳至高耸完好的石屋前——吐蕃赤土德拔族长官邸,现为安西军临时行辕。
火把刺目燃烧噼啪作响,将寒冷映得更加彻骨。
两具布满血污泥泞,散发血腥、汗臭、伤口化脓腥气、排泄物恶臭的躯体被粗暴掀下拖橇,重重摔在冰冷坚硬光洁无垢的青石地!发出沉闷撞击!微弱抽搐格外清晰悲凉。
赤拨瓜多断肋刺肺,每次微弱呼吸都是酷刑,冷汗混合污血不断淌下,右臂极不自然扭曲。破碎锦袍污秽不堪。他费力掀开眼皮缝隙,目光浑浊涣散如残烛,胸膛在剧痛中剧烈起伏。
不远处,赤拨瓜石蜷缩,恐怖大腿伤口被污秽粗麻布条草草缠绕,黑红血液持续渗出染红大片石地。深度昏迷,面如死灰蜡黄,唯微弱呼吸证明生命尚存,肌肉偶尔无意识抽搐。
沉重脚步声打破寂静。染血玄甲将领身影笼罩在火光里,步履沉稳走上石阶,停在俘虏前一距离。覆面头盔面甲有力抬起向后掀开。
火光映亮年轻却深刻风霜脸庞,下颌紧绷,嘴唇冷硬如线。目光深邃冰冷如燃烧寒冰,带着凛冽杀气和漠然审视。他是罗英。
他屈单膝跪地,膝盖撞石轻微声响。抬头目光投向正堂深处最高权力之位,声音清晰沉稳如撞击钟磬:
“禀大帅!赤拨瓜多、赤拨瓜石,业已生擒押到!其随从余孽计三百七十一骑,尽数斩首,枭首筑京观于北归谷口!彰显王师之威!另缴获无主良驹百匹!余敌无一漏网,尽除之!”
汇报毕,罗英单膝跪地肃立如磐石。一股凝结实质的冰冷压力降临,空气如墙窒息。唯行辕深处巨大石砌火盆松木燃烧“噼啪…噼啪…”及一种轻柔、微乎其微的“沙…沙…沙…”声引人注目。
所有目光被无形牵引,聚焦至高踞正堂深处巨大虎皮交椅上的身影——高仙芝。
他挺拔如山岳,微垂眼睑。覆盖黑甲臂铠随意搭扶手,掌控从容。所有注意力凝聚在膝上一方素净白绸,以近乎宗教仪轨的专注虔诚擦拭膝上一柄长剑。动作轻柔细致,每次沿着同方向。
古朴剑鞘如墨,剑已出鞘。修长笔直,光华内蕴,冰冷如深谷玄冰冻结千年,收敛锋芒却似择人而噬的寒蛇。纯白丝绸拂过镜面剑脊,光芒在平静深邃眼底跳跃流动。
时间凝固。高仙芝未给阶下或罗英丝毫余光。膝上剑似比俘虏更值得珍视。无声沉寂比咆哮更撼人心魄!赤拨瓜多身体剧抽,断臂剧痛挣扎睁眼,涣散目光失焦地落向那火焰映衬下威严冷酷的身影,绝望如冰海没顶!
终于!白绸完成最后一次拂拭,动作骤停。专注目光缓缓抬起,如九幽极寒光柱扫过冰冷青石地。掠过污秽躯体如同扫过尘埃。一丝细微如刀刃寒光的弧度在冷硬嘴角缓慢勾勒。
他开口,声音清晰回荡,每个字如冰锥砸石,冰冷坚硬终结肃杀:“很好。”
目光转向阶下罗英,传递指令:“带下去,分开严加看管,着医官给他们止血上药。”
语速平稳无波澜。然视线落回污血之躯时,目光中隐透深沉骨髓生寒的冷酷!薄唇开合,一字一顿补充,重若千钧:
“务必,让他们好好活着。莫让他们……轻易死了。”“好好活着”、“莫轻易死了”几字以冰晶碰撞冷冽语调款待般送出。
短暂停顿后。高仙芝目光穿透石壁投向南面无尽高原深处黑暗,落向一座想象中矗立唐蕃边境的坚固关隘——湟唐关!唇角冷峭玩味放大,如掌控棋局棋手无情落子:
“待本帅,拿下湟唐关……”话音顿住!搭扶手上的右手微抬成剑诀!
膝上长剑嗡鸣一声被气机牵引!
“铮!”冰冷流光划过空气,剑锋斜指南面高原!剑光激射!眼中爆出洞穿虚妄寒芒!
“再押往‘湟中城’下!”话音如重锤!嘴角冷峭弧度加深,似见极具讽刺画面,“正好……给湟中城送上一份……”
再次刻意停顿,酝酿最后戏剧。
“……惊喜大礼。”最后四字轻如呢喃,冰冷似万载玄冰,伴随嘴角冻结地狱的残酷笑意落下。
他不再看阶下挣扎躯壳一眼,将目光投回膝上长剑,如世间唯一珍视之物。
巨大火盆烈焰噼啪燃烧,炽热光焰落在冰冷幽光剑刃上扭曲。如镜剑身平滑弧面上,清晰映照出地面那两个被绝望剧痛扭曲不成人形、如腐叶瘫倒的身影!
呜咽寒风穿过破碎残骸,火把光芒在寒风中明灭不定,冰冷长剑映射死亡,阶下血污身躯徒然蠕动。
夜幕未尽,黑暗最为浓厚。行辕血火仅勾勒这场残酷征途庞大剧幕一角。
湟唐关!湟中城!逻些城!更多以铁与火写就的冰冷诗篇,将随唐军铁骑战旗,在刺骨寒风中,在殷红血泊里,在绝望哀嚎中,无声磅礴展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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