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章 逼婚(1 / 2)

却说谷中众将士闻言,皆是心头一凛,纷纷凝眸望去。

只见那阵前,数名身披银甲的女卫簇拥着一人缓缓而出,不是别人,正是新晋的漠北女王梁洛瑶。

此时漠北残阳暖而不燥,洒在梁洛瑶身上,映得她愈发容光焕发。细看之下,她比去年相见时,身形果然丰腴了些,褪去了往日的单薄,更显康健婀娜;个子也蹿高了不少,约莫五尺有余,亭亭玉立间,自有一番凛然气度。

一身银狐毛饰边的石青暗纹锦袍,袍角绣着朵小小的冰凌花,腰间束着赤金镶宝石的玉带,挂着一枚羊脂白玉佩,行走间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梁洛瑶褐色长发挽成一个回鹘髻,嵌着几颗东珠,又缀着两支赤金点翠步摇,随着身形微动,步摇上的珠玉轻轻摇曳,流光溢彩。

最引人注目的,仍是她那一双褐眸,澄澈如琥珀,此刻却不复往日的羞怯闪躲,反倒眸光炯炯,似含星子,顾盼间自有威仪,那份藏在骨子里的自卑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神采飞扬的自信与锋芒,恰如那漠北初春破冰而出的冰凌花,于酷寒之中绽放,清丽绝伦,又带着几分坚韧凛冽。

“呐!一失这不就来了!还是个褐发大美女,你果然有发色收集癖!” 安娜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捅了捅杨炯的胳膊,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让两人听见。

杨炯闻言,眉头一蹙,狠狠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你这张嘴!早晚我给你堵上!”

安娜浅笑道,朱唇微启,凑到杨炯耳边,声音柔媚如丝:“哦?用什么堵呀?”

杨炯只觉得一阵头大,这都火烧眉毛了,这位拜占庭公主还有心思在此斗嘴。

当即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咳一声,拍马向前,对着阵前的梁洛瑶拱手道:“瑶瑶呀!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梁洛瑶闻言,眼眸微动,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点头应道:“确实许久未见,整整二百二十三天!”

她顿了顿,褐眸中流光闪烁,似在追忆往昔,又似在诉说执念,“分别之时,我曾与你言明,我定会成为漠北女王,并且一定会将你抓回漠北!没想到,今日竟无需我费半点力气,你自己便送上门来了?”

杨炯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心中飞速运转,目光扫过周围的克烈士兵。只见这些士兵个个精神抖擞,甲胄齐整,手中兵器寒光闪闪,瞧这阵仗,梁洛瑶此次带来的兵力绝不止一万,且占据了谷口的有利地势,进可攻退可守,硬闯已是绝无胜算。

他心念电转,当即重提旧情,放缓了语气道:“瑶瑶,此次我确有急事在身,实在无瑕在漠北做客。待我处理完西域的要事,定当回转,与你好好叙旧,如何?”

“我自然知晓你的急事!” 梁洛瑶浅笑着打断他,语气笃定,“不就是要去西域吗?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在此地特意等你!”

她话音一顿,神色渐渐变得认真起来,“我不拦你的部下,他们要去西域便去。但……你得留下!”

“我留下做什么?” 杨炯心中一紧,一股忐忑之感油然而生,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急切。

梁洛瑶轻轻一甩褐发,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脸上不见半分扭捏与羞涩,反倒满是自豪与得意:“自然是做我的额驸呀!你且放心,咱们大婚之后,我便同你一起回大华,两国永结盟好,我也不强迫你永远留在这漠北之地!但是……现在,你可走不了!”

“你别开玩笑了!” 杨炯眉头紧锁,声音提高了几分,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我是主帅,西域有我五百兄弟被数万赛尔柱大军围困,我若不去,他们如何能脱险?你别闹了!”

“额驸!” 梁洛瑶的语气陡然一沉,褐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你如今是在同漠北女王说话,你自身亦是大华的同安郡王,我希望咱们能相互尊重,平等对话!”

她一眼便看穿了杨炯话语中仍将她当作往日那个可以随意哄劝的小女孩的心思,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杨炯心中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实在未曾料到,不过一年光景,昔日那个在鸣沙城略带怯懦、满心自卑的小姑娘,竟成长得如此之快。

如今的梁洛瑶,除了样貌依旧,其余一切早已脱胎换骨,言谈举止间,皆是合格的漠北女王风范。

杨炯转念一想,心中又生出几分佩服,漠北之地,狼环伺,若不快速成长,如何能在这残酷的环境中生存?如何能与乃蛮部争雄?能走到今日这一步,梁洛瑶所付出的艰辛,怕是常人难以想象。

眼见谈旧情无用,杨炯当即转换思路,开始分析利弊:“瑶瑶!你如今已是漠北女王,刚占据哈拉和林,竖起九角白纛旗,号令诸部!正是巩固权势、扩张领土的关键时刻。

此时你当大封功臣,安抚各部族之心,然后挥师西进,与乃蛮部争夺大湖盆地,这才是正途!如今为了儿女私情这般虚无缥缈的东西,耽误了统一漠北的大业,实在得不偿失!

况且,我于你的统一大业并无半分助益,你让我做额驸,不仅难以服众,还会落下赏罚不均的话柄,日后恐生祸端呀!”

“哈哈哈!” 梁洛瑶仰天大笑,笑声清脆爽朗,回荡在峡谷之中,“额驸!你未免太过谦虚了!谁不知晓,我梁洛瑶能有今日之局面,皆是靠着你当初赠予的三十箱黄金起家,这一点,克烈部上下无人不晓!

再者说,天底下谁不知你同安郡王的大名?文武双全,智谋过人,有你做我的额驸,只会让各部族更加敬畏,谁敢反对?谁又能反对?”

这般说着,梁洛瑶眼眸骤然转冷,杀气外溢,对着身后的大军高声喝问:“谁反对?”

“恭迎额驸!”

“恭迎额驸!”

“恭迎额驸!”一万克烈士兵齐声高呼,声震寰宇,响彻整个峡谷,连两侧的山崖都似在微微颤抖。

那整齐划一的呐喊声中,满是敬畏与尊崇,显然是早已受过吩咐。

杨炯只觉得一脑门黑线,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此刻算是彻底看明白了,梁洛瑶此次设伏,分明是早有预谋,志在必得!

“瑶瑶!我们真的有要事在身,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正僵持间,李澈策马上前,脸上带着无奈的苦笑,对着梁洛瑶劝道。

梁洛瑶先是一愣,随即抬手示意,身后的士兵立刻将弓箭对准了李澈,止住了她前行的步伐。

“梧桐!” 梁洛瑶轻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又有几分警惕,“我知晓你的厉害,但你最好别打挟持我的心思,不然,咱们姐妹可就真的没得做了!”

李澈闻言,顿时瞪圆了眼睛,对着她怒骂:“你个白眼狼!我当你是好朋友,你竟要拿箭射我?!”

“我自然当你是好朋友!” 梁洛瑶语气无比笃定,眼神却带着几分狡黠,“可你当真当我是好朋友吗?”

“那是自然!” 李澈毫不犹豫地回应,语气坚定。

“既然如此,那便再好不过!” 梁洛瑶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嬉笑容颜,眼神中藏着狡黠与戏谑,“我同额驸大婚,你来观礼,如何?”

“啊?!” 李澈顿时愣在原地,脸上满是错愕之色,心中有万句脏话要骂,可转念一想,梁洛瑶如今已是漠北女王,身份不同往日,若还像从前那般肆意斗嘴,总归是不妥。

无奈之下,她只得狠狠瞪着梁洛瑶,以此表达心中的不满。

杨炯见此局势,正踌躇间,忽见毛罡悄步至身后,低声禀道:“王爷,终于寻到了向导说的那山间小径。若是全军趁着夜色潜行,约需三个时辰方可尽数通过。”

杨炯闻之,心下如巨石落地。暗想这些时日行军布阵,若不曾备下后路,岂非记吃不记打?

这漠北荒原人生地疏,单凭一张舆图便要寻径,无异于盲人夜行。此番择此道而来,原是综合了向导所言、军情密报、舆图标记与战略所需,几经推敲方得此策。

如今拖延至此时,终见成效。

“依原定之计速速撤退。我自当尽力周旋,为你们争取这三个时辰。”杨炯低声吩咐毕,整了整衣冠,扬声对梁洛瑶道,“若我随你去,果真肯放过我这些弟兄?”

梁洛瑶在马上嫣然一笑:“这是自然。待今夜过后,你我完婚,非但放他们西去,更备足粮草补给,一路护送至西域!”

“你最好言出必践。”杨炯应着,已策马缓缓向梁洛瑶行去。

梁洛瑶心头一喜,转眸见李澈怒容满面,便软语笑道:“梧桐,今日姐妹大婚,难道不来添妆贺喜么?”

李澈气得浑身发颤,催马上前几步,恨声道:“好个诡计多端的丫头!竟拿我作筹码,这般行事,岂不令人齿冷!”

梁洛瑶闻言默然,粉颈低垂。

心下自是明白此举着实不够光明,可转念一想,杨炯平日最重者莫过于李澈,若不借此牵制,又如何能让他就范?

这般思来,心中百转千回,既恼与姐妹生隙,又愧于行此下策,更兼不得不为的决绝,种种情愫交织,烦闷不已。

正自恍惚间,梁洛瑶忽然瞥见了人群中最为惹眼的安娜,以及一旁娴静如鸢尾的尤宝宝。

她眉头微挑,朗声道:“那个紫发夜叉,还有那个青衣女子!都一并带走!”

说罢,梁洛瑶不再多做停留,用力一抽马鞭,胯下骏马长嘶一声,四蹄翻飞,直奔谷外大营而去。

“哎!你骂谁夜叉呢?没礼貌的臭丫头!” 安娜顿时不乐意了,柳眉倒竖,破口大骂,来到杨炯身旁,一脸不忿地抱怨道,“这女人也太过野蛮了些,这般脾性,你也喜欢?”

杨炯翻了个白眼,与身旁的尤宝宝对视一眼,见她微微颔首,便伸手拉住李澈的马缰,策马朝着梁洛瑶的大营方向行去。

“我刚刚演得还行吗?” 李澈凑近杨炯,压低声音小声问道,脸上还带着几分紧张。

“嗯,情绪尚可,只是表演痕迹稍重了些。” 杨炯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不过糊弄糊弄那丫头,想来是足够了。”

李澈嘿嘿一笑,目光投向梁洛瑶策马奔腾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怅然:“她变了,变得好多。”

“人总是会变的。” 杨炯随口回应,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她能在这乱世之中站稳脚跟,没有变成暴虐无常的君主,已是不易。”

“可咱们这般算计她,若是被她知晓了,怕是要气疯了吧?” 李澈心中仍有几分不忍,小声嘀咕道。

杨炯翻了个白眼,反问道:“那我留下来做她的额驸?”

“那不行!她可不能抢先!” 李澈想也不想,断然拒绝。

“既然如此,便不要再多言了。” 杨炯叮嘱道,“一会儿到了大营之中,切记不可露馅!三个时辰之后,咱们便按计划撤退!”

说罢,杨炯不再多言,催马扬鞭,朝着梁洛瑶的大营疾驰而去。

且说众人进入克烈大营,杨炯这才看清,此次梁洛瑶竟是带来了两万大军,营帐连绵数里,旌旗招展,戒备森严,显然是为了擒拿他,下了血本。

刚一入营,便有两名身着青色宫装的女卫上前,对着杨炯盈盈一礼,脆生生地说道:“额驸!女王有令,诸位宾客请往侧帐歇息,您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