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左丞。”
“见过左丞。”
随着鼠须男人出现,作坊中欢快的气氛为之一凝。
工匠们纷纷行礼。
唯独几处火炉边打铁的声音在安静的作坊中,显得格外突兀。
“赵黑炭、韩六狗...”
“尔等见了左丞为何不拜?”
正在打铁的汉子大汗淋漓,闻言瓮声瓮气道:“小人们正在锻铁,容不得半分马虎,如何拜见左丞?”
“右丞大人来此,只要小人们干好自己的活计,从不让小人们拜见,误了手头之事。”
那鼠须男子闻言,不咸不淡的瞥了曹老爹一眼,仰着鼻孔走到二人身前,身后文书亦步亦趋的跟着。
“如此藐视上官,你二人该当何罪?
别以为考公室离了你们,就没人能干你们的伙计了。
从今日起,你们二人不必来了。”
“什么?”
二人大惊失色,“左丞大人,我家时代在考公室做工,从未耽搁工期,你为何要让我们回家?”
“哼~贱民。
本丞让你们滚,你们就得滚,何须向你们解释?”
说罢,不理会愣在当场的二人,对旁边的曹老爹道:“右丞,手下这些贱民要好好管管,免得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你说,对不对啊?”
贱民?
曹老爹若是没有遇到项战的话,他现在也是干手艺活的贱民。
左丞这番话,曹老爹是听出味了。
是让他明白自己的位置,贱民出身,就一辈子是贱民。
而左丞呢,则是良家子。
这个时代的阶级分化,世家、良家、平民、贱民。
贱民哪怕再有钱,也只是贱民,毫无社会地位。
工匠、商人皆在此列。
黄土都埋到脖子的曹老爹,在考公室干了一辈子,什么人情冷暖没见过,社会经验何等丰富?
以前,身为工匠的曹老爹对此只能呵呵一笑,连连点头。
说声“左丞大人说的是。”
但现在,身为右丞的曹老爹不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左丞大人,赵黑炭和韩六狗都是考公室的老人手了,锻铁的手艺在大夏都是数一数二的。
此次能够改良锻铁配方,二人功不可没。
如此能工巧匠,左丞大人要将其赶出考公室,不妥吧?”
实话实说,本着爱惜人才的初衷。
岂不料,那鼠须左丞闻言勃然大怒,压根没想到曹老爹会反驳他。
“姓曹的,给你脸叫你一声右丞,实际上,你不也是贱民?
仗着见过两次陛下,就不把上官放眼里了?
告诉你,那不是陛下欣赏你,而是陛下重视考公室,让你得了便宜。
你信不信,如果没有你,会有另外一个人得到陛下重视。
让你一个贱民做了右丞,实在是太抬举你了,你还真以为自己厉害,得到了陛下宠信?
你以为自己是韩三爷吗?”
一番话说的曹老爹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你怎的如此侮辱老夫?”
“区区贱民,就该认命。给你脸就赶紧兜着,装什么大尾巴狼,在本官面前聒噪。
信不信,只要本官在考公令大人面前说一句,你立马收拾东西滚蛋?”
年过六十,家境好起来的曹老爹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老夫不耻与尔等小人为伍,滚就滚。”
说罢,曹老爹气咻咻的离开作坊,去府衙找考公令,说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