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固定后也就意味着是时候开始割韭菜了，某团，包括饿了么，吃相都太难看了。”季小波喝完第三泡，将茶杯放在石桌上。
那几个人虽然都是某团的，但他猜测饿了么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因为这就是资本的德行。
“季总什么意思？”马芸饶有兴趣的问道。他们是商人，又不是官员，操这闲心干什么。
“我认为，他们虽然前期为了占据市场时烧了巨量的资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现在可以毫无忌惮的割韭菜。我准备对外卖行业重新洗牌，所以，请马总帮个忙，把饿了么打包卖给我。”季小波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徐永胺听到这话一愣，原来，怪不得自己这么顺利，原来他的目的是马总啊，自己只是个配角而已。他内心不由得笑了出来。
“对外卖行业进行洗牌？季总，我不明白。”马芸皱起了眉头，他不明白季小波为什么要这么做。国内的外卖市场现在已经固定了，某团是独一无二的霸主，现在再进这片红海与其竞争，先不说竞争不竞争的过，这样做到底图什么。
“我刚才已经说了，他们吃相太难看了。压榨外卖员，压榨商家，杀熟顾客，吃三家，甚至毫不客气的说，就是社会的毒瘤。我要改变这一现状。”
“恕我直言，马总，我其实挺看不上阿里的某些战略的。线上买菜，亏你们也能想的出来，你们管理层的那些人心思全用在和普通人争那三瓜两枣上面了吗？”季小波直指马芸，语气相当不客气。
“那是集团的战略，是为了大零售战略的资源整合......”马芸被当面这么说，脸色也有点难看，开始据理力争。
“得了吧，什么大零售战略，谁家大零售去和卖菜的小贩抢生意？”季小波直接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说白了，就是啥钱都想要，想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这算什么产业链整合，我看是想垄断。”
“这是大公司发展的必由之路，再说了，难道我们的资源整合对普通人来说没有好处吗，他们买东西是不是更方便了？生活是不是也更便利了？”
“那那些以卖菜为生的小贩呢，他们没有其他的工作技能，就指着摆摊卖菜赚钱，你们把人家的饭碗砸了难道没错吗？”
“社会在发展，这些阵痛只是暂时的。就像当年淘宝对实体店的冲击，但现在事实证明，淘宝确实是对的，他不仅创造了比实体店更高的交易量，也方便了无数人，就连那些开实体店的最后也都加入了淘宝。”
“网购和快递最起码还算带动了经济和物流行业，买菜带动了什么，这两者能混为一谈吗？还有外卖，平台吃三家，只有他们大赚特赚，这又带动了什么？”
“那么就业岗位你怎么不说？你是金融领域的天才，可你知道就业岗位对社会的重要性吗 ？
“你还好意思说就业岗位，跑外卖的本来就是找不到其他工作才去跑外卖的，你们还把人家往死里压榨，这东西也叫就业岗位？”
........
两个人直接吵了起来，各执一词，互相都不退让。
马芸的视角落在更高的层面，他看的是社会的发展，他们为失业人员和待业人员提供了大量的工作岗位，即便这岗位可能没那么好，但最起码还能有口饭吃。
而季小波不管那些，社会的发展并不重要，再发展也只是有钱人享受到了发展成果，而那些为发展辛勤付出的人得到的回报却不值一提。至于就业岗位，不能把那些人的被逼无奈当成是对他们的施舍。
徐永胺在一旁听着两人吵架，一言不发。他也明白了今天季小波的目的就是为了从阿里的手里收购饿了么，现在看来，他请来马芸或许更合人家的心思。
”好了，马总，我不和你争这些，你是富庶家庭出身，不懂得底层人的辛苦，但我知道，我想为他们做些什么，你就说你卖不卖吧？”季小波说的口渴，又加了一杯水，至于有没有茶叶味他已经不在乎了。
“就算我把饿了么卖给你，你拿什么跟美团争？再有，就算你最后成功了，你怎么盈利？你怎么收回你前期的投入，还不是要走向割韭菜这一条路。”
马芸虽然不认同季小波的想法，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有道理的。
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做生意不是做慈善，如果盈利，那么只能走向割韭菜一条路，至少暂时只有这一条路。作为先驱者，某团和饿了么都是这样做的。
“也不怕告诉你我的战略，最实在的方法就是砸钱竞争，降低抽成，把钱都让给商家和骑手，再给骑手缴足五险一金。”
“你疯了！你这样做前期还行，等到后期骑手多了怎么办？几百上千万的骑手，每个都缴纳五险一金，你知道是多少钱吗！”
或许是被季小波这大胆的想法所吓到，马芸罕见的失态了。
听到这句话，季小波笑了笑，这才是他的主场。
“或许马总你还不够了解我，我这个人就是钱太多了没地方花，你可以把我的这个行为认定为做慈善。我也没指望靠这个挣钱，亏钱的话.....”季小波语气一转，眼里满是自信，“一百亿美元？五百亿美元？还是一千亿美元？我都亏得起。”
一千亿美元获得这么大的就业岗位，对他来说稳赚不赔好吧
马芸瞳孔骤缩，深吸了一口气才没让手中的杯子掉落，他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仿佛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他从季小波的眼中看到了无比的自信，那不是创业者该有的，而是近乎傲慢的笃定。
至于季小波所说的数字，他并不知道是真是假。现在隐藏财富的手段太多了，就连他自己的资产也不止公开的那些。
徐永胺也傻眼了，这个年轻人要玩这么大吗？动不动就是要预计亏损百亿美元起步？他们用的是一种货币吗？
看来对方确实是放过了自己，不然，用钱就能把自己的整个集团整垮。
“我不相信，你本身就是最大的资本之一，却要与其背道而驰。”马芸摇了摇头，“况且，现在这种社会情况也并不是你这样就能解决问题的，治标不治本。”
“你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想改变世界，我没那么大的抱负，我只想尽可能的改变他们的生活水平，哪怕治标不治本，有的治总比没得治好。”
季小波说完站起了身，“我要说的就是这些，马总你再考虑一下，饿了么在你们手上就是危害社会的毒瘤，何不交给我来造福大众？再者，就算你不卖，我大不了就是多花点时间从头开始罢了，你们和某团不会比我更舍得砸钱的，到时候等着你们的就是烂在手里。”
“对了，茶叶不错，我挺喜欢的，这点就当是送我了。”他顺手拿走了桌上的那个茶罐，里面茶叶不多，估计有个三两左右。
“走了，不送。”他带着人消失在月洞门。
徐永胺还想起身相送，但已经看不到背影了。马芸则还是震惊在季小波的计划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
良久，等到马芸再拿起茶杯想要喝一口的时候，杯中的茶水已经变得冰冷了，在这低温天气下有些难以下咽。
他长叹一声，拿起已经凉透的第四泡茶一饮而尽：\"老徐啊，这茶...果然是早春的味道最好啊。\"
长江后浪退前浪，这个后浪简直把前浪都推的看不见影了。
“马总，你真的认为他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徐永胺低声问道。今天季小波带给他的震撼要远比以往更盛，他感觉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愤青，哪里像个资本家。
“我想不出假的理由，等到最后，一旦他开始收割的话，不仅那些普通人会把他骂个狗血喷头，恐怕官方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他自己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些年来销声匿迹了一般。
“我还是不明白，他这么做是图什么，大把大把的钱用来给官方献好，这献的也有些太多了吧，那可是几百万张嘴啊！”徐永胺和官方接触这么多年，自然也见过不少政绩工程，他自己也做过，但从来没见过这种做法。
“几百万......”马芸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来如此.....”
精明如他，又经历过这么多，一下子就猜到了季小波的用意。
“什么？”徐永胺不太明白。
“就是你所想的，这就是个政绩工程，他既要立这个金身，也要把这几百万个就业岗位捏在手里保护自己。”
“他还用得着这个吗？他和中海的市长不是关系很好吗？再说了，他的资产都在国外啊。”
“那我呢，我当初和浙省的官方关系不好吗？”马芸幽幽的说道。
“这.....”
其实，两者并没有什么可比性。马芸当初做了什么？他是要改变银行，掘银行的根。他的这些激进的想法只是为了自身企业的发展，对普罗大众有什么好处吗？没有。
要不是阿里对浙省的重要性，他现在的处境还真不好说。
如果季小波的这个想法真的实现，两人根本就没有一点可比性。
”亏本买卖，除了他，还有谁能亏得起........真厉害啊.....”马芸不由得感叹道，通过这种方方式来获得保护符，别人就算想做也做不到啊，没钱啊！
这才是季小波的不可替代性，众所周知，一个不可替代的人是不会被裁员的，
“那你准备卖给他吗？”
“为什么要卖给他？”
“那你.....”
“我要和他一起做这件事！”马芸做出了决定
这么光辉的政绩工程，还有这种狗大户兜底，他怎么会错过。
而且，他现在能经常露面，就表示那些人对他有了别的看法。再加上，自己过段时间就要去帝都参加那个会议，这将是他东山再起的最好机会。
“你想换一把更大的伞？”
“有人撑起了更大的伞，我跟着一起避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