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昂、梁审言、程之问。
讲武堂三强,在刘仁轨麾下,那是物尽其用,绽放光和热。
“官……官仓里有,但是没有军令啊。”
望着支支吾吾的程之问,市井出来的刘仁轨不禁瞪大了眼睛,
他躬着身子,缓缓踱步,用天方夜谭的眼神道,
“这特么……这特么都打成这样了?还需要军令吗,快去给老子放粮。”
“将军,万万不可。”
“刘将军,张某劝你三思而行。”
营房里,
刘仁轨又震惊了,
张进跟程之问几乎第一时间就反对他如此做。
身材不算高大,但喜好华服的程之问眼里闪过阴霾,
犹豫再三,还是咬牙开口了,
“刘将军,此刻玄武军大规模战力依旧在,这些军粮还隶属于杨延管辖。”
“咱们要是开粮了,这程庆、梁标跟咱们可不对付,到时候问起罪来……这不是送把柄给别人吗?”
“可这西沙屯守不住了呀。”刘仁轨有些呆滞,呢喃的询问程、张二人。
“哎,刘将军啊!!这西沙屯还没丢,谁能说它守不住。”张进一般不掺和这些事的。
但此刻,见刘仁轨可能要吃大亏,
这半年也算老战友了,他就站了出来,叹息道,
“官字两张口,没发生的事,人家不认就可以了。你是什么?杨延是玄武将军,他才是整个东线元帅。”
“到时候,就算他想要认你的功劳。可他底下的嫡系要抢,你又能怎么样?”
“私开军粮,功过相抵。你打生打死,立下大功。可最后留你一条命,就算他们良心了。”
既然话说开了,索性说到底。
张进在儿子张爽疑惑的目光中,走到刘仁轨面前,咬牙劝谏道,
“有些事,捏在手里没有四两重。”
“可刘将军,那要是上称,就一千斤也打不住啊。”
营房外,是十几个慈眉善目,对赵官崇拜至极的西沙屯老里长。
营房内,是忧心忡忡的数位沧州郡兵将官。
雕兽火炉边,七尺半、脸颊干瘦的刘仁轨,木讷的缓缓踱步。
他不敢置信,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那……那西沙屯失守了怎么办?”
“哎,咱们三千精锐,南贵生挡不住。退到博州,万事大吉。”张进低头。
作贱人命。
这简直是作贱人命,毫无良心可言!
听了这些弯弯绕绕,市井出身的刘仁轨,
忽然怒不可遏,
他一掌拍在火炉上,雕兽铜炉倒腾,火柴倒地,内中火苗却照亮了这个脸颊干瘦的汉子,
“不是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是这样。”
“难怪……难怪李义也算是人才,至今还不敢让各军屯启用军粮?”
营房里,刘仁轨的愤怒让张进、程之问自觉惭愧。
他们别过头去,不愿面对沧州郡兵统领刘仁轨那双炙热的眼睛。
李义当然不敢啊。
现在程庆、梁标等着找他麻烦,他又是武川青山勋贵,山头跟杨延不同,岂能做如此错事。
这件事情,他要是敢沾,那就是身后几个元老当家人,也会不满的。
“所以呢?”刘仁轨有些木讷的自嘲,他好像要做一个不同于常人的选择了。
“这也是为什么,程之问这几天收到的鹰信,都往西沙屯飞了。”
这一瞬间,刘仁轨已经明白了。
李义已经把平原、乐陵两郡的沦陷区指挥权,交给了刘仁轨。
胜了,有他李义的功劳。
败了,只要事后能打回来,李义同样是大功。
“我……我现在能命令八个军屯放粮?”刘仁轨躬着身子,故作疑惑的望着张进跟程之问。
良久后,
在张爽、张进等人,近乎崇拜的目光里,
刘仁轨就像追明月逐清风,照亮了整个营房的月光一样,
七尺半、脸颊干瘦的中年汉子,颓废嗤笑的开口道,
“放吧,放吧。我……我本来也就是个小旗官,有什么好担心的?”
“没有宰相命,却操着宰相的心。哈哈哈哈……放吧。程之问。听本将刘仁轨号令,让八屯军粮全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