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你们胡家开枝散叶,家族有人读书,有人经商,有人从军,算是人丁兴旺啊……”
慢慢被水沁湿的营地边缘,
鬼狗目光灼灼,躬身对着皇帝行礼道,
“臣一族本是贱户鬼祟,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胡一三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放心,臣会带着弟子们,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葬。”
“放心走吧。朕会善待你们的家族。”周云龙目闪过异色,轻拍鬼狗的肩膀,
随后起身,背对着二十四名帝营护卫道,
“朕知晓你们乃是忠心耿耿之辈,但今日事情如此,朕也是无奈。”
“尔等家眷,朕会好好赡养。你们将胡校尉的事处理好,随后该怎么办,就不用朕说了。”
悲哀、悲凉……
在帝营的二十四名护卫中蔓延。
他们是最纯粹的武川嫡系子弟,是赵国崛起的功勋后人。
他们自幼沐浴在武川人的苦难,武川人的信仰,以成为民族子弟兵而骄傲的环境中长大。
今日至此,这些勋贵子弟,也是无话可说。
蓟县泽地边缘,二十四名护卫甲胄响动,‘砰砰’声不停中,他们双目含泪的跪伏一地。
李松在梁乘之等帝营兵卒的示意下,代表他们,对皇帝行大礼道,
“臣等恭祝大赵,万寿无疆!为国尽忠,乃臣之本分。”
“只是……从此尔等不能再护卫陛下了。臣等请陛下保重龙体,早日安康。”
走了。
大赵皇帝带着秦寄、成霜走了。
几十名追随者,跪在泽地前,即将执行皇帝最后的命令。
哭泣声、哀嚎声,还有人崩溃的撒泼打滚,
生死面前,什么都不算怪事。
脚踏范阳郡的泥地,秦寄总是忍不住回头望着李、梁等人,
他们一直并肩作战,感情深厚。
秦家将门的长子,想要深深的记住这些最后的伙伴。
范阳蓟县,大水蔓延,山丘下陷。
人……将离别。
就在秦寄还在感慨沧海桑田,故人即将远去时,
一封被皇帝周云写好的谕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陛……陛下这是?”秦寄木讷的接过赵绢纸。
“拿给他们呀。这还用朕说。”
死……死人要什么圣旨?!
秦寄、成霜目光疑惑,他们不解的看着前方的金甲皇帝。
“哼哼……”大风起范阳,朱旗猎猎。皇帝周云仰天摇了摇头,自嘲的哼道,
“朕这一生如履薄冰,从未停歇!”
“所经历的困境,所经历的错误,不计其数。愚事做了很多,也不差这一次了。”
“断了他们的前程、姓名已是罪过,何苦再造杀孽呢?”
“陛下!!!”闻听此言,秦寄双目灼灼,对皇帝躬身行礼,大喝道,
“臣替李松、梁承之等子弟,谢陛下不杀之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蓟县山丘,北风萧萧,枯草乱飞。
历史的悠悠之声,似乎在乌云沉沉的范阳苍穹飘过。
朱红旗帜连绵的大军前方,
赵帝周云龙目灼灼的望着兴奋跑去报喜的秦寄,生怕去晚了一点,有人会死去。
此情此景,周云不禁暗自惆怅的笑了笑,
“最后一代?这样困难,朕能走过去吗?”
“朕是最弱的回溯者,甚至中了灭魂钉,都命不久矣了。”
“项衍……朕很惶恐,可能没有时间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