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额娘,您保重身子,皇上如今中风失智、下肢瘫痪,这消息若是不慎传出去,必定会朝野震动,人心惶惶,如今这后宫,这朝堂,一切还得仰仗皇额娘做主,您万万不能倒下。”
她话语恳切,姿态恭敬,可太后心中却如明镜一般透亮。
皇上成了这副模样,她固然悲痛欲绝,可悲痛之余,更多的是一种无力的清醒。
往日里她还能借着太后的身份制衡后宫,提点皇上,可如今皇上形同废人,她一个深居后宫的老婆子,又能做什么主?
朝堂政务她插不上手,后宫之事,富察琅嬅身为中宫皇后,本就名正言顺,如今皇上失能,更是无人能掣肘她。
从今往后,这后宫,乃至这大清的局面,终究是要靠富察琅嬅撑起来,也终究是她一个人说了算了。
想通了这一层,太后心中的悲痛似乎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与无奈。
她摆了摆手,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几分力不从心的颓然,
“哀家一个老婆子,还能做什么主?”
她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目光落在富察琅嬅身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
“你是皇后,是皇帝的发妻,是这后宫的主心骨,如今皇上这般模样,自然该由你做主,哀家老了,只求皇上能平安熬过这一劫,后宫能安稳无虞便好。”
富察琅嬅心中早有预料,闻言也不推辞。
她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殿内神色惶恐的宫人太监与躬身待命的颜太医,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颜太医,你留守养心殿,寸步不离皇上左右,皇上若有任何异动,都需即刻诊治,不得有半分延误!”
“臣遵旨!”颜太医连忙躬身应道,神色凝重。
富察琅嬅又转向立在一旁的进保,语气凌厉,
“进保,你立刻去传旨,召内阁大学士张廷玉、讷亲、来保,以及军机处傅恒、策楞几位大臣,即刻进宫议事,不得有误!”
“奴才遵旨!”进保连连应诺。
众人纷纷领命,殿内的气氛虽依旧凝重,却因这一系列的吩咐而多了几分秩序。
太后看着富察琅嬅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她扶着福伽的手,缓缓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身子一沾到软垫,便再也支撑不住,后背重重靠了上去,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眉头紧紧蹙着,一副虚弱得快要晕过去的模样。
福伽连忙为她轻轻顺着气,低声劝慰着,却也不敢多言,只静静守在一旁。
富察琅嬅见太后瘫坐在软榻上,上前两步,微微躬身道:
“皇额娘,您一夜未眠,身子如何吃得消?不如先回慈宁宫歇息片刻,这边有儿臣盯着,皇上有任何动静,儿臣即刻差人去禀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