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回目光的那一刻，他的眼底浮现出一丝解脱的笑意。
冲向凌羽裳的脚步变得愈发踉跄，还没走几步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手中汇聚的灵力缓慢消散！
白云在一旁还处于震惊状态，像是根本就没有从凌震巨大的变化中反应过来。
包括凌羽裳——她从未想过凌震居然真的想杀她。
但眼前的一幕幕无不证明了一件事。
凌震想杀了她，想杀了这里所有的人，只为换他自己苟活。
那份为了活命不惜践踏一切的狠戾，像泥潭里的淤泥，黏在人的心上令人作呕。
再回想昨晚凌震口头上一字一句的话：你的命，没有我重要。
换句话来说，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命，都没有他的重要。
为了活命，可以不择手段来达到目的。
哪怕，屠杀掉所有亲近之人。
“呵.......”凌羽裳望着眼前中年男人狰狞的面容，忽然扯动嘴角，笑了。
那笑声极轻，像风中残烛的颤音，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年幼丧母！
家族覆灭！
覆灭家族的是自己爱戴的亲生父亲。
最后——父亲也死了。
就只剩她了！
凌震望着凌羽裳双目无神眼泪直流的模样，手悬在半空。
喉间挤出\"咯咯\"的声响。
一阵狂风掠过，之前掉在地上的破旧的拨浪鼓轻轻颤动。
鼓绳上的小木槌无力地敲击鼓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像是遥远的心跳。
凌震的瞳孔渐渐涣散，眼前的景象模糊成一片。
恍惚间，记忆如同走马观花般浮现。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父亲，我想长大。”
脑海里的画面随着这道声音响起愈发清晰。
“为什么？”他听见自己问，声音里带着笑意。
“因为长大了会很快乐呀！” 在他视线里，稚子时的凌羽裳掰着手指，声音雀跃，“可以不用修炼，可以去很远的地方玩，买好多好多的糖葫芦，还能穿漂亮的裙子！”
他忍不住笑出声，粗糙的大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哈哈哈，你还是老老实实当个小孩子吧。”
“为什么嘛！”小女孩鼓起脸颊，像只气呼呼的河豚。
他的笑意微敛，目光柔和下来。
“只要为父还活着一天，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个小孩子。”
“啊！”她委屈地跺脚，眼眶一下子红了，“可我想长大，又不想你死怎么办.......”
他怔了怔，随即大笑起来，笑声爽朗，一把将小女孩放在肩膀上。
“哈哈哈.......傻丫头。”
风停了。
拨浪鼓的小木锤停止了摆动。
凌震伸出去的手像是拼命想要擦拭什么，却始终触碰不到。
最后，他的视线彻底模糊，手无力的垂落。
识海里，灵魂如同沙砾般爆开，无声的话语断断续续。
哭吧.......哭到不哭......就...长大了。
“嘭！”，他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犹如落幕前最后的轻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