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门余孽……”石坚冷声道。
孙技术员瘫在地上,眼神怨毒地看着他们,嘶声道:“你们……阻止不了的……圣门的伟业……必将……”
他的话没能说完,石坚已经用破布塞住了他的嘴。
周小小走到那堆灰烬前,仔细检查了一下,从中捡起一块没有完全烧毁的黑色木片,上面残留着一点极其细微的、与众不同的灵力印记。
“他背后还有人。这个印记……比之前在西南和红星机械厂感受到的,都要古老和隐晦。”周小小将木片小心收好,“这恐怕只是一个外围的执行者。”
工地上的警报声由远及近,显然刚才的打斗和金光惊动了巡夜的人。
石坚看着被制服的孙技术员,又看向窗外逐渐亮起的火把和手电光,沉声道:“线索又清晰了一点,但也更深了。‘影门’不仅渗透工厂,连国家基础建设的水利工程也不放过。他们收集生魂,究竟想干什么?”
周小小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群山如同沉默的巨兽。
“不管他们想干什么,我们都必须追查下去。”她的声音虽然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为了那些昏迷的人,也为了这片土地不再受这些阴邪之力的侵害。”
石坚站到她身边,高大的身影在摇曳的火光映照下,如同坚不可摧的磐石。
“嗯。”他应了一声,简短,却重若千钧。
夜色未褪,工地指挥部灯火通明。
李指挥长看着被捆缚在地、嘴角还残留着血渍的孙技术员,又惊又怒。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个平日里看起来老实巴交、技术过硬的大学生,竟然会做出这种邪门的事情,险些害死三条人命。
“孙工!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指挥长痛心疾首地吼道。
孙技术员只是低着头,眼神空洞,对一切质问充耳不闻,仿佛魂魄已然随着那被毁的傀儡一同消散。
石坚和周小小将情况简要地向李指挥长做了说明,隐去了“影门”、“生魂”等过于玄异的部分,只说是发现了一种利用特殊装置和迷信手段害人的手法,孙技术员是具体执行者,其动机可能涉及对工程或社会的不满,需要进一步调查。
“邪术?害人?”李指挥长虽然觉得难以置信,但三名昏迷工人情况开始稳定好转是不争的事实,加上人赃并获,由不得他不信。他立刻下令加强戒备,将孙技术员单独看管,并连夜向更上级部门和公安系统汇报。
处理完这些,天色已蒙蒙亮。石坚和周小小回到临时安排的住处,一间简陋的工棚。
“他胸口那个印记,还有这块木片上的灵力残留,都指向一个更庞大的组织。”周小小摊开手心,那块焦黑的木片上,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萦绕不散,“孙技术员只是个小卒子,甚至可能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真正关键的,是给他这个傀儡,教他邪法,并可能在背后遥控的人。”
石坚用清水清洗着手臂上被匕首划出的伤口,眉头紧锁:“工地人员流动复杂,但能接触到技术员,并且不引人注意的……范围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指挥部内部,或者经常往来工地的外部人员,都有可能。”
“对方这次失败,肯定会有所警觉。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周小小感受着体内恢复缓慢的灵力,心中升起一丝紧迫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李指挥长派人来请,说是县里的公安同志到了,需要了解情况。
来的是一位姓王的公安股长和一名年轻干事。王股长四十多岁年纪,面色严肃,眼神锐利,透着一股老公安的干练。他仔细听取了石坚和周小小的叙述,又查看了被石坚拆下的仓库门锁、地上打斗的痕迹以及那堆邪术仪式的灰烬(周小小已提前收起了关键的木片和黑石碎片)。
“利用封建迷信手段进行破坏活动,性质非常恶劣!”王股长沉声道,“这个孙技术员,我们会立刻带回去进行突击审讯。感谢二位同志的及时发现和果断行动,避免了我们工人同志的进一步伤亡和国家的损失。”
石坚和周小小配合地做了笔录,但隐去了自身使用灵觉和符箓的细节,只说是凭借观察和推理发现了孙技术员的异常,并在其行凶时果断制止。
王股长似乎对某些细节有所疑虑,比如石坚是如何精准找到仓库,以及那团灰烬为何呈现出不正常的焦黑碎裂状,但鉴于结果是好的,他也没有深究,只是强调:“后续的调查工作,请交给我们专业部门。二位同志辛苦了,可以先休息,如果需要进一步配合,我们会再联系。”
这番公事公办的态度,让石坚和周小小意识到,想要通过官方的渠道深入调查“影门”的线索,恐怕会受限很多。
送走王股长一行,看着孙技术员被押上吉普车带走,李指挥长松了口气,转身对石坚和周小道:“两位同志,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我看你们也累了一晚上了,先去好好休息。等那三个工人同志醒了,我们工地一定要好好感谢你们!”
“李指挥长,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石坚沉稳地回答,“我们还想在工地再留一两天,看看昏迷工人的恢复情况,同时也确保没有其他隐患。”
李指挥长自然满口答应。
上午,阳光普照,工地恢复了往日的喧闹,但关于昨晚事件的种种猜测和议论,却在工人们中间悄悄流传。
石坚和周小小没有休息,他们再次来到临时医务所。三名昏迷的工人虽然还未苏醒,但面色已不再那么骇人,呼吸也平稳有力了许多。周小小暗中探查,确认他们离体的部分神魂正在缓慢回归,与肉身的联系重新建立,这让她稍稍安心。
“神魂受损,即便回归,也需要时间调养,而且可能会留下一些后遗症,比如精神萎靡、记忆模糊等。”周小小对石坚低语。
“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石坚道,“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找到那个幕后黑手。孙技术员被带走,这条明线暂时断了。”
周小小取出那块焦黑木片,凝神感知:“这上面的灵力印记非常微弱,但很独特,带着一种……古老的腐朽气息。如果能找到类似气息的源头,或许就能顺藤摸瓜。”
然而,在偌大的工地乃至更广阔的区域内,仅凭一丝微弱的灵力印记去寻找源头,无异于大海捞针。
下午,两人决定在工地内外再次巡查,尤其是干部宿舍区和孙技术员可能活动过的区域。他们以“安全检查”和“了解情况”为由,在李指挥长安排的向导陪同下,走访了几处地点,但并未发现明显的异常。
傍晚时分,就在他们有些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带来了转机。
来人是指挥部的一位老会计,姓钱,约莫五十多岁,戴着厚厚的眼镜,身材干瘦。他趁着周围没人,悄悄找到石坚和周小小,神色有些紧张。
“石同志,周同志,”钱会计压低声音,“我……我可能知道一点关于小孙的事情。”
石坚和周小小对视一眼,将他请到僻静处。
“钱会计,您别着急,慢慢说。”周小小温和地鼓励道。
钱会计推了推眼镜,咽了口唾沫:“大概是半个月前吧,有天晚上我对账对得晚,回宿舍的时候,看见小孙一个人在后山那边溜达,好像……好像在跟什么人说话。我当时也没在意,以为他就是在散步。可后来,我又碰见过两次,都是晚上,在后山那个废弃的龙王庙附近。”
“龙王庙?”石坚追问。
“对,就是建坝以前就有的一个小破庙,早就没人供奉了,平时也没什么人去。”钱会计说道,“昨天出了这事,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小孙平时挺闷的一个人,怎么老晚上往那荒僻地方跑?而且我隐约觉得,跟他说话的那个人,穿着打扮,不像是咱们工地上的人……”
“您还记得那个人有什么特征吗?”周小小心跳微微加速。
钱会计努力回忆着:“天太黑,看不太清。好像……穿着件深色的衣服,有点像旧时候的长衫?个子不高,有点佝偻……对,他手里好像还拄着个拐棍什么的。我就远远瞥见那么一两次,不敢确定。”
深色长衫,佝偻,拐棍……这形象与工地环境格格不入。
石坚和周小小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谢过钱会计并嘱咐他暂时保密后,两人当即决定,连夜去后山龙王庙一探究竟。
夜幕降临,群山再次被黑暗笼罩。后山远离主工地,只有一条崎岖的小路通往那座早已破败的龙王庙。月光被浓密的树荫遮挡,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不知名的虫鸣和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